从岛屿出来之后,除却一开始到城堡里的日子,时岁鲜少让情绪主宰他。
她的时间实在太宝贵了,很难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但是今晚,时岁竟莫名的泛起波澜。
细软昂贵的女士烟掐了三根,时岁知道自己不能抽下来了,她将烟塞进时年手中,最直白避免自己点燃下一根。
静谧的公园,已经没有虫再鸣叫,盛夏已经过去了。
时岁起身,细细观察起长椅旁边略微有些破旧的自动贩卖机。
她拧头看着时年,「带钱了吗?」
「带了,怎么了。」
「有点渴。」
这是一台老式的贩卖机,不能使用手机支付。
时岁在时年手心处拿过那张纸币,投进去。
她扫了眼,随后看向时年,「你开车来的?」
「我们刚才一起来的。」时年失笑。
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搞笑,时岁咬着笑哼了声,「那待会喊个司机过来。」
她看准了某个按钮之后,按了好多下,直至金额不够,这才停下。
最普通的罐装啤酒很便宜,一张百元大钞可以买小山一样多。
时岁蹲下身去,昂贵的礼服和周围形成一股极强的割裂感。
她小手探进下面的出货口,一瓶一瓶将其拿出来,堆在怀里,随后走到长椅一侧,将那些啤酒放下。
「很久之前,我喝的都是这种。」
「我没喝过这种。」
「那看来你去岛屿之前,是个富家子弟。」时岁笑笑,「这些是我们平民百姓喝的。」
说着,时岁就将一个易拉罐打开,塞进时年手心,「今晚难得高兴,陪我喝两杯。」
说这话时,时岁正在和下一个易拉罐做斗争。她做了指甲,打开易拉罐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听着高兴两字,时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伸出手,将时岁手中的易拉罐打开,递给对方。
两人肩并肩坐下,时岁单手和时年碰了下杯,她抬起手臂猛地一灌,酸涩膨胀的味道瞬间袭满整个口腔,她喉咙被喇的有些疼。
这酒并不好喝,但时岁却上瘾一样,猛喝了两罐。
易拉罐落地的声音有些闷,却又有些干脆,时岁望着天,感觉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一天。
某个,王玉兰虽然住院,她虽然很穷,但是一切都还算美好的一天。
人啊,就是这样,难过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冲着回忆里面钻。
又是两瓶下肚,时岁的小脸已经红起来。
她偏头看向时年,唇角咬着丝有些伤的笑意,「从前啊,我觉得那些日子就已经足够苦了,但是当日子走到今天,我才读懂书上的那句话。」
「哪句?」
「世间的痛苦没有界限,因为所有痛苦前面,都可以加上一个更字。」
时岁抬脸轻笑,「变成更痛苦。」
瞧着身侧时岁的模样,时年心中不是滋味,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只得碰杯,「生活会好起来。」
「会不会好起来,你我都清楚。」
关于时年,时岁已经知道了许多。
关于他的身世,关于他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