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生出霍乱而不上报。”这是百里长安最担心的。
水患来了,治便是了!
但若是霍乱传播,瘟疫蔓延,可就不是治……就能解决的事情,劳民伤财不说,还会死很多人。
国以民为本,这一伤筋动骨,势必会削弱大昭的国力。等到了那一天,民无可入行伍者,国无可军士可用,那将是怎样可怕的后果?“昔年也是南边水患,丞相谢晦吾亲自前往南边治水,足足两年才得以平息水患带来的后患,可想而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百里长安放下手中杯盏。
沈唯卿当然知道,宜早不宜迟,可这件事必须得派遣稳妥的人去办,至于谁……这得好生斟酌。
“谢晦吾年岁上来了,如今又是丞相之尊,让他去南边治理水患,显然是不合适的。”沈唯卿当然知晓其中厉害,“若是丞相出事,免不得又是朝堂震动。”
百里长安转头望着祁越,“当年祁家,也曾参与了此事。”
“是!”祁越恭敬的行礼。
沈唯卿不解,“你该不会是想让他去吧?”
“当年忠勇侯与谢晦吾奉命治理水患,其成绩是有目共睹之事。”百里长安意味深长的勾唇,笑盈盈的瞧着祁越,“不知道阿越,知道多少呢?”
沈唯卿沉默。
“水患平息之后,父亲与丞相大人,曾著以治水之篇,奴才幼时熟读,烂熟于心,只是此乃表面文章,唯有实践过分毫,不知是否可行。”祁越心里也没底。
那些事情都是长辈们所行,祁越彼时年幼,还真是没参与过,但如他所言,那篇治水之文,他的确烂熟于心。
只可惜,后来忠勇侯府被查抄,那些与祁家有关的任何东西,都被付诸一炬,哪怕此前有所存遗,此番早已悄悄焚毁,恐被牵连其中。
“手稿被焚毁,誊本也不曾存世,回头你背出来。”百里长安顿了顿,抬眸望着沈唯卿,“如此,你可还满意?”
沈唯卿叹口气,“我若还是阻止,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毕竟大事为上,天下为重。”
“阿越?”百里长安眉眼暗笑,兀自将手伸过去。
祁越躬身,双手捧起。
“明日,我会让文华殿拟旨,许你为钦差,督办南兆九州水患一事。”她意味深长的握住他的手,音色沉沉如刃,“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祁越跪地行礼,“奴才领命。”
“一介罪奴,怕是不能服众。”沈唯卿这话没错。
祁越虽然是忠勇侯府的公子,可侯府昔年覆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曾经的金尊玉贵,如今的卑贱如泥,都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让一个罪奴担起这样的大事,谁人心中不慌乱,私底下无不猜忌,公主府此行到底意欲何为?
是为了重新扶持祁家?
不可能,祁家是百里长安一手所覆,血海深仇,无可横跨。
更大的可能性,是祁越蛊惑了百里长安,哄得她释权与他,其后便是祸乱天下,以达到为祁家复仇的目的……
“悠悠之口,积毁销骨。”沈唯卿目色沉冷。
祁越抬眸望他,四目相对,各自肚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