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店主,兄妹的母亲,温若桐。
她和许梦呓长得真是太像了,绸缎似的长发落在地上,弯弯绕绕的,蓬松而卷曲,上面落着几只蓝色的蝴蝶卡子。
美人也败岁月,她羊脂般的面庞有些皱了,苍白且憔悴。
“小石头。”她叫儿子。
“什么石头?”魔鬼只知道不好吃。
“妈妈给哥哥起的外号。”梦呓凑到许识敛耳边说,“哥哥小时候做家庭作业,没买到种子,就放了颗小石头进去。后来花还是开了,他说给同学听,大家都不信。他一直以为石头能种出花,被人笑话好多次,长大了才知道是妈妈偷偷给他换了真的种子才开的花。”
许识敛讶异道:“你能听见?”
梦呓一脸惊喜:“他真的问了?我猜的。”
“你们俩是小麻雀吗?”母亲笑道。
她正坐在唯一的一张工作台前,双手交叠,膝盖上放着两件衣服以及一个毛线团。在设施简朴的狭窄空间内堆满了衣服,男人和女人的衣服纠缠在一起,烟草味和香水味的混合让这里的味道宛如风月场合。
梦呓说:“想到哥哥种的石头花了。”
女人笑了,她终于不再像个精致的假人。
许识敛无奈道:“妈妈。”
他的声音让小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噫,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好恶心。”
许识敛心想,你给我等着。
“石头是开不了花的。”他对母亲说。
“开得了,最后不是开了吗?”她拉住许识敛的手,感觉有些冷,就双手捧着给他捂热,“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我说过很多次,我已经没事了。”
母亲只是哀伤地摇摇头。
小耳说:“我感觉你妈精神不太正常。”
许识敛没有反驳。
她的目光在儿子身上逗留了很久,这才头也不回地问女儿:“你呢,你怎么样?”
好潦草,魔鬼意识到有点问题,但许梦呓却好像没发觉:“我很好,妈妈。别担心啦。”
母亲应了声,又将目光拉回到儿子身上,对着他嘘寒问暖。
“你怎么了?”小耳奇怪道,“你好像心情很低落。”
妈妈……是偏心的。
在小时候,他没有这样觉得。但随着长大,尤其是近几年,他发现自己很难再回避。这导致他很排斥和妹妹一起出现在母亲面前,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会把第一声呼唤留给他。小时候,明明妹妹也生着病,但他能明显感觉到母亲对自己更上心。对他,她就像对待一块易碎的珍宝。
老师昌决曾跟他聊过这个话题,他说:“是人都会偏心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
许识敛说:“也许吧。”
“我知道和愧疚相处很辛苦,但这不是你的错误。”
“我真不喜欢这样。”许识敛闭上眼睛,“真的不喜欢。”
有一次在饭桌上,母亲不知怎么地,下意识在夹菜的时候将鸡腿给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