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帝发觉崔皇后在看自己,立刻露出正儿八经的表情,怕被对方看出什么——不对,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害怕被看破?他在怕什么?!
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莫名心虚……
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皇上可是身子不适?”
“啊?没、没有,朕舒服得很,舒服得很。”说完还不忘干笑两声。
崔皇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眼前这人分明是日夜相处的皇帝不会错,但好像……少了什么,她掀开被子,拍了拍:“皇上还不就寝么?”
“来了。”宣华帝一钻进被窝就闻到熟悉的幽香,是崔皇后的味道,怎么老是那么熟悉那么自然呢……仿佛已经闻了无数次一样。他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双手不受控制地就去抱住了崔皇后,还把脸在她肩头揉了一番——行云流水做完这串动作的宣华帝被自己惊到了,他感觉自己很有可能中了邪,明天是不是找人弄个道士进来看看?
之前在民间他就觉得隐隐不对,现在更是……有些记忆完全断了片,到底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他心里发慌,可是怀里抱着崔皇后,又不觉得怎么样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亲近过。
刚入宫的时候,便是一副冷冰冰的脸,说话更是古板的宛如小老头,一举一动都端庄大气,就像是最好的大家闺秀模板,没有丝毫人气。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在她身上找不到,温柔软语更是别想听,明明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可每次站在崔皇后面前,宣华帝都有一种看到先帝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先帝亲自下旨要她做皇后的原因?不过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
可是像现在这样乖乖地被他抱着,说话虽然不算情意绵绵,却也十分柔和,眼角眉梢也没了往日的冷淡防备,如同他是个朋友那样自然随意,对宣华帝而言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差不多。他舔了舔唇瓣,悄悄凑近崔皇后,试探着在她粉颊上亲了一口。
咦……没有生气。
于是他又想去亲她红润的唇瓣,可还没亲到崔皇后,崔皇后突然开口,把他吓了一跳,“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婉妃和襄王?”
“什么?”宣华帝有听没有懂,为何要处置婉妃跟襄王?哦对,之前在民间的时候说过襄王有意谋反……但婉妃犯了什么事儿?他有点复杂地看着崔皇后,还以为她是嫉妒。虽然他们俩的关系莫名其妙好了许多,可这关婉妃什么事儿?处置婉妃做什么呀?
就算……他还挺喜欢这样的皇后,也不能无缘无故找后妃的麻烦吧。
崔皇后瞬间抬头看他:“皇上怎么了?你不会是忘了婉妃与襄王淫|乱宫闱一事吧?”还是说绿帽子戴久了都舍不得拿下来了?
宣华帝一听,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还抱着崔皇后一起,眼睛瞪大:“你说什么?婉妃与襄王——”
“皇上?”崔皇后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儿吧?这事儿不还是你告诉臣妾的吗?怎么,现在你自己忘了?”这样大的事儿也能忘,这位陛下心可真宽呐。
“不是——朕、朕告诉你的?”
“对呀。”崔皇后慢慢点了下头,狐疑地看着他。“皇上是不是真的身子不适?要不要传召太医?”
“不!不必,朕很好。”宣华帝表情都扭曲了,“你把这事儿再给朕说一遍,朕现在可能是太困了,脑子不大清醒。”
崔皇后心想,你这哪里是脑子不大清醒,你根本就是满脑子勾芡,不知所云。明明前几日还可靠得很,虽说脸皮厚了些,嘴皮子滑了些,但终究是叫人信服的。可现在这样,分明又变回了过去那个吃喝玩乐玩心重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皇帝。她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两人日夜相处,宣华帝肯定没有被掉包。
……那就是他的脑子出问题了?
崔皇后只能这么认为了。
于是她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宣华帝说了一遍,略过了韦才人的话,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的爱妃出轨了,奸夫是你的好弟弟。
听完的宣华帝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他嘴角抽搐,也没有多么伤心,更没去怀疑崔皇后,他就是觉得……哦原来这断片的记忆里,朕还错过了这么多……“皇后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二人?”
他又叫她皇后了。
“这是皇上才能做的决定,臣妾不敢置喙。”
宣华帝没精打采地说:“那明天再说吧,朕困了……”
崔皇后觉得这位心是真大,横竖都拖了这么久,也不差明天一天。
他躺下去又习惯性地搂着她,睡觉时眉头都是蹙起来的,崔皇后看着看着,便觉得他孩子气十足,明明都这么大了,可是从小生得好,身份尊贵,便不知人间疾苦,只爱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从而负担起一国之君的责任,把江山社稷和百姓放在心上。
“跟个孩子似的。”她把他眉头抚平,轻叹,都做父皇的人了,比斐儿还能闹能玩,父子俩每每在一起,崔皇后都觉得自己像是生了俩孩子。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皇上才能像个皇上啊。
第二天宣华帝上完朝,意外地没去毓秀宫报道,而是坐在龙椅上发呆。福公公一边瞧见了,小心地上来询问:“皇上可要摆驾毓秀宫?”
宣华帝呆滞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方道:“不了,摆驾——算了,去把婉妃给朕召来。”
福公公一听,眼珠子差点凸出眼眶。“婉、婉妃?”这么久了皇上终于想起他还有个宠妃了吗?他还以为皇上现在心里就只有皇后娘娘了呢。“可皇后娘娘知道的话……”
她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朕不能召见个妃子吗?宣华帝很想这么回答,可是嘴一张却说:“那你不能悄悄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让皇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