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帘幕后,汗珠亦自玉般肌肤上悄然滚落,压抑着低低的喘息,凌乱的床褥间伸过枯瘦的手,手的主人喷出浊臭而腐朽的,属于垂暮之年者的难闻气息。
平日里,这般的气息不是第一次忍受,然而今日,仿佛因那女子的近在咫尺,便觉得更生了几分凄凉和羞辱,那厌恶更多了几分,忍不住微微一让。
只是极轻微的一让,不过指甲长的距离。
老者却已发觉,手指霍然顿住,停在半空,半晌阴测测道,“看来老夫还是帮错了。”
“师傅!”燕惊尘惊慌起来,裹着被褥便靠了过去,“不是您想的这样,徒儿……徒儿只是有点不适……”
“是么?”老者漠然看着他,手一伸按倒他,“既然不舒服,那就休息吧。”他自顾自穿了衣起身。
燕惊尘避开眼光,不去看他着衣,半撑着身子看老者的背影,半晌道,“夜了……您去哪里?”
老者回首,笑得有几分诡异,“没尽兴,去熄火。”
燕惊尘脸色剧变,霍然坐起,在床上跪挪了过去,拉住他衣襟,“师傅……徒儿已经好了……您,您还是……”
“你想到哪里去了,”黄衣老者笑得和蔼可亲,亲自给他盖了被子,道,“好好休息,累坏谁也不能累坏你,你可是我的宝贝徒儿,真武大会决赛,雾隐星辉云魂月魄的弟子都参加了,你也得给我争气才行,老夫当年一着之差,生生败在雾隐星辉之手,落在十强者之末,这口气几十年了还没咽下,如今指望着你给我挣回这脸呢。”
“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望。”燕惊尘垂下头,涩涩的答。
“那就对了。”烟杀哈哈一笑,转身离开,燕惊尘看着他背影,怔在床上,手中被褥,慢慢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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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杀一路走得飞快,直奔那地窖而去,地窖门口看守的人看见他不敢多言,都垂头让开,烟杀下了地窖,行到床边,看着犹自未醒的孟扶摇,半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静静看着孟扶摇,眼中黄光闪烁,身周渐渐起了淡灰烟雾,将他身形裹得似有若无。
“就是这样的女子么?”烟杀喃喃道,“不过就是年轻些罢了。”
他桀桀冷笑,道,“杀了你,小崽子就安心了。”
手指一伸,五指指甲如爪,边缘乌黑中间微黄,指尖烟气缭绕,直伸向孟扶摇咽喉!
满室幽凉,烟光快捷的散开去,杀气森森。
“咝——”
指尖却在离孟扶摇咽喉一厘处突然停住,空气中刹那生出窒息般的沉静,烟杀枯瘦如骷髅的脸神色不变,也不回身,缓缓道,“你果然跟来了……”
他语气悠悠,含着说不清的失望,听得随后缀来的燕惊尘神色一变,扑通向地下一跪,疾声道,“师傅,有什么错都是徒儿担,与她……与她无关。”
“你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烟杀回身,冷冷看他,“你看不出人家对你无心么?你值得?”
“师傅……她是被我伤了……”燕惊尘垂下头,“是我嫌弃她,伤了她骄傲,她是不爱便恨的鲜明女子,恨我是该当的,只要我向她解释清楚,她……会原谅我。”
烟杀沉沉看着他,半晌道,“痴儿,痴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燕惊尘以手拄地,清瘦的背脊微微颤抖着,低低道,“是,我当时就后悔了,我以为我可以抛却,然而手一放我便知道我错了。”
“惊尘,你和我说这个,不怕我不高兴?”烟杀收回手,森然盯着燕惊尘,“我以为你只是想玩玩而已,不想你竟然真的情根深种……惊尘,你是我的人,我烟杀的人,岂能有二心?”
“师傅!”燕惊尘霍然抬头惊呼。
烟杀盯着他,蛇眸寒光闪烁,冷冷道,“惊尘,我不高兴,我不高兴了。”
燕惊尘颤抖着爬过去,抱住烟杀的腿,“师傅……我错了……求你……求你……”
烟杀俯视着他,眼底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沉声道,“我终究是心疼你的,但心疼也得有个限度,否则你便越了分寸,”他桀桀笑起来,突然一指孟扶摇,道,“你不是想得到她么?那么我再心疼你一次,你去上她,上完之后,杀了她!”
“师傅!”
“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女人,上过不就是得到过了?你上过她,也算了个心愿,此后死心塌地跟我,再不能有什么花花心思,你若不肯,”烟杀冷笑,“老夫说不得也只好勉为其难一次,尝尝女人破瓜滋味,再送她下地府。”
室内再次沉寂下来,响着高高低低的呼吸,悠长沉厚的烟杀的,平静舒缓的是浑然不知自己命运刹那被人决定的孟扶摇的,急促不安的是面临抉择的燕惊尘的。
“老夫耐性有限,给你半柱香时辰决定。”烟杀一拂袖,紫铜香炉里刚燃起的香被齐齐截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