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津看着他蹙起的眉心,低头吻了吻那处,又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不生气了,休息一会儿?”
“不,不想睡。”奥伯兰苍白着脸,因为药效他气息也越发轻。
艾津听不清楚,只能将耳朵凑近,好一会儿才听见奥伯兰说:“一闭眼脑子里全部都是海兽。”
艾津一愣,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
他越发耐心道:“不会,我在这陪着你,艾津在。”
奥伯兰不知道听没听去,但过了一会儿一直坚持不肯闭上的眼睛到底阖上了。
艾津就着这个姿势陪他睡了好一会儿,直到手已经发麻,确定他真的睡熟后才慢慢抽手。
艾津下意识想离开房间将奥伯兰说的那些板块知识告诉给海泽达,但刚一转身奥伯兰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哼声,他回头看见奥伯兰的眉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皱了起来,脸上的血色也消失干净,整个人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艾津几乎没犹豫就止住了刚刚那个想法,客观上来说这个消息并不能改变接下来会有大量兽潮出现的结果,人力也没办法解决地壳板块活跃的问题。
艾津大概理解为什么奥伯兰一直在海上飙船“避战”了,海兽根本不是底比斯的敌人。人类种族灭亡的危机并没有因为人类进化出类鱼基因,在空中建立家园而结束,反而自然对生灵一味索取的反噬并没有才刚刚开始,一直酝酿着爆发,很显然现在就是自然的时机。
他侧头看向奥伯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已经超出了底比斯对大海的认知,也不是人凭借主观能动性就能改变的状况。
在自然面前,生命还是太过于渺小。
能怎么办呢?
艾津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打架,尽管他已经很有意识地运用逻辑去思考,但多种方法到最后无一都是死路。
思维推演的不断失败一遍遍给焦虑的情绪增加着砝码,等艾津意识到的时候,焦虑、绝望、恐惧的情绪已经在他的心里形成了一座不可忽视的山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艾津长吁了一口气后又猛地呼吸起来,深呼吸几次后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缓过神来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发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艾津虚握了握拳,三两步走到奥伯兰床边,他蹲在一旁,用眼神细细地临摹着奥伯兰的眉眼。
本以为是奥伯兰不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事实上虚弱这已经是他努力争取的结果了。
自己只是稍微想了想,心理和生理都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应。压力并不会随着思考的暂停而消失,它一开始只是在心里,后来每想它一次它的存在就会壮大一分,然后从心里转移到脑子里,再转移到眼睛里。
艾津很熟悉压力霸道的路数,在——
艾津猛地一愣,原来下福区出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他再想起之前的日子都有些恍惚,好像充满戒备,看似目标坚定强大实际自卑,遇事只能硬熬的那个自己已经变得很模糊,虽然现在也没有成为像海泽达那样的强者,但他已经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他人对于自己是否强大的认可,不再把自己放在只能被评价,只能由外力诸如他人的认可,实际的军功定义的客体位置,紧绷的神经,巨大的压力也随之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