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我手腕的那手,竟然在颤抖。
我垂眸看他,在江知鹤面前蹲了下来,和他平视:“红衣卫和司礼监朕不会收回,你不必如此。”
红衣卫和司礼监,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刃一样,只有在江知鹤手里,它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清扫朝堂。
纵使是做不了爱侣,我和江知鹤依旧是君臣,夺了他的红衣卫和司礼监,转而去交给旁人,那完全没有必要。
江知鹤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臣子。
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
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对江知鹤余情未了,总归是还有些情分在的。
“陛下,”江知鹤眼中满是哀求,蹙着眉,眼眶里面几乎含着水光了,“求陛下、再给奴才一个机会……”
他生了一张美人面,又有一对狐貍眼,平日里顾盼生辉,而此刻,显得我见犹怜,叫人心生不忍。
江知鹤抿唇,眨了眨眼睛,一滴清泪从他眼里流下。
我确实可怜他,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抓住的手,替江知鹤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从前他说过,“惟夫妇之亲昵乃尝之”,泪者多为得君怜惜。
可是,苦肉计,他已然用了太多次了。
从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甘情愿上当,而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江知鹤,”我叫了他的全名,
“宫中内务的管辖权,你都交于小德子罢,从此以后,你与朝中百官一样,无召不得入内宫。”
那一瞬间,天空仿佛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狂风裹挟着暴雨猛烈地拍打着窗户,一道耀眼至极的惊雷突然间划破天际,
电光火石之间,江知鹤的面容在这突如其来的光芒下被清晰地映照出来——
他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难看到前所未有,瞳孔一瞬间紧缩着,甚至显得有点可怜的无措了。
就像一条被抛弃的狗一样。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握着我手腕的手上到底用了多少力气。
握得很重很重。
就好像快要溺命之人,抓住最后的唯一的一根稻草。
可他不是溺命之人,我也不是他的救命稻草——我们终究只是君臣,也只能做君臣。
“陛下、陛下……”江知鹤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就好像除了哀求地看着我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陛下、求陛下——”
话说到一半,他却好像突然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在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出了我的神情——疏离的、冷淡的、决绝的。
我在江知鹤面前从来都没有摆过冷脸,自然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下一刻,我轻轻地、却坚定地,开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紧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指。
他的手指冰凉,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不舍与恳求,我看着他那流泪的眼眸,继续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