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辇子街上空炸响,瞬间将所有人都震的目瞪口呆。
崔少卿半晌才反应过来,捂着剧痛的胸口走到沈昭面前,话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沈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质问那样严厉,仿佛回到了从前无数次指责她缺点的时候,像一个严肃的夫子在训斥不听话的学生。
沈昭静静地站在原地,用冷漠的眼神打量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她做出决定的那刻起,崔少卿就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过客,一个曾经弥足轻重,如今却毫无意义的过客。
崔少卿被她冷漠的目光刺痛,胸口一窒,却还是语气强硬的说道:“你别再胡闹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沈成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挡在妹妹身前,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说什么说?我妹妹跟你这个狗东西没啥好说的!从今往后,你给我离阿昭远点,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见两次就打死你!狗东西,真是癞蛤蟆贴脚面,不咬人也能恶心死人。”
“成安兄,我还有话想跟阿昭说。”
崔少卿有点被沈成安打怕了,不敢直接顶嘴,说出的话也软了几分。
沈昭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她自己的事情,想自己了断。
“哥哥,你让我把话说完。”
沈成安撇了撇嘴,但还是听话地侧跨了一步,目光仍然嫌恶地盯着崔少卿,好像真的在看恶心的东西一样。
沈昭先是垂眸,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而后才昂首说道:“崔少卿,你可以三妻四妾,也可以左拥右抱,但你不能不顾沈家的脸面,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你敢一次又一次的无视我,挑衅沈家,无非是笃定我沈昭非你不嫁。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也没有始终如一的人心,我累了,也不会再追着谁跑,我成全你和秦姑娘。既然退不了亲,我就换亲。”
说完这些话后,沈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
十年如一日的约束自己,她真的累了。
沈昭又转头看向崔颢,“三叔,你们崔家负我在前,在抗旨退婚与成亲之间,你们自己选吧。”
崔颢始终一言不发,眸色晦暗复杂。
此事事关重大,他无法草率做决定,还需与母亲和兄长商议后再定。
崔少卿突然就慌了,他确实没想过沈昭会离开自己。
他们自小相伴,一起长大,早就默认了彼此的身份。
崔少卿一直挑剔她的行为举止,不过是想让她成为合格的妻子,崔家的宗妇,也是他在外行走的脸面。
沈昭怎么可以不嫁他!
“阿昭,你在说气话,这不可能!三叔是你的长辈,他比你大五岁,你怎么可以嫁给他?”
“有什么不可以!”
沈尚书带着夫人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十年前,本官因治匪患和水患有功,从四川巡抚擢升至漕运总督,陛下为嘉奖功臣,亲赐沈家与崔家的婚事。因你与阿昭年纪相仿,本官便与崔太傅定下口头婚约,既然还未交换庚帖,为什么不能换婚?”
“我沈正君一生勤政为民,治水赈灾,亲剿捻患,政声卓著,自然要惠及家人,小女阿昭堪配世间良婿。崔少卿,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我沈正君的女儿吗?”
沈尚书说话时语气坚定,气势磅礴,一身威压强的可怕,让崔少卿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崔颢顶着沈尚书的施压,俯身鞠躬,神情严肃地回道:“沈尚书所言,在下会如数转告家父家母,必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尚书目光犀利地审视他,缓缓说道:“崔将军多次英勇抵御敌寇,当知何为修齐治平,何为家,何为责任,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崔颢脸色沉重,低头回道:“是。”
沈尚书这番话既是对他的提点,也是对整个崔家的警示。
崔少卿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所谓修齐治平,是齐家的孝,治国的忠,平天下的义,沈尚书在指责他没有责任担当,连自己都未能修好,更妄提齐家治国。
沈尚书说完后,转身就走。
沈夫人紧紧搂住女儿,狠狠瞪了崔少卿一眼,骄傲地抬起下巴,也跟着离开了。
哼,什么玩意儿。
还敢拿捏我儿女?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