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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催眠着自己,试图暂时忘却疼痛。
但是,她终究不是个催眠高手,只要她略微低个头,便能看到刺目的红,和带着寒气的刀锋,便再无法忽略那种疼痛。
那是持续性的,看不到终点的疼痛。
并且到了晚上,痛感还会翻倍。
于是,她从万物生出来的第一夜,几乎彻夜未眠,哪怕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没过多久也会惊醒。
但她不能这样。
要照顾祝余,要验证壁画所述内容的真伪,她至少得有充沛一些的精力。
于是,她开始自私地靠酒精入睡,不顾入睡后,是否会有伤害其他万千生命的可能,如果她的梦真是在药不灵的话。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做梦。
又发生了变化,明明自踏上寻找万物生的道路后,她开始每晚都做梦了,是因为她已经去过了万物生,在那里看到了需要看到的东西,才又变化的吗?
因为,向三不善投诚的那个神,开始掌控一切了?因为药不灵的存在与运转,是对他们的压制,所以开始让它“倒塌”了?因为该开始的已经开始了,所以三不善不再需要和她交流了?
毕竟,她很快就不再是她了。
不,不要这样想,不要下意识把壁画当作真的来解释一切。
这样会越陷越深的。
江起舞警告自己。
或许换个思路去想,或许,一切是在朝着变好的方向发展呢?
也有这个可能的吧,有的吧。
有的吧。
不过,她可以麻痹自己,把那些不知真假的事都当作假的,把那些不明缘由的变化都当作好的,却无法忽略另一件事,另一件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眼前的事——
祝余迟迟未醒,即便她看上去毫无异样,只是睡着了一般。
三不善明明说的是顶多睡个一两天,但他所说的时间已经过了,祝余却依然还在睡着。
如果他在骗她,如果他在骗她,祝余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这样,这几天,江起舞一直在想万物生里发生的事,一直在想壁画上的内容,以及三不善到底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为什么她又不做梦了,还有祝余。
每当陷入死胡同,又或者是觉得再朝那个方向继续猜测下去,会让她难以承受时,她便停下,抽几支烟。
在萎靡之事上,消极情绪就是最好的老师。
这一次,她很快就学会了。
白色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就像是糟心事在一点点地脱离她,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脑子昏昏沉沉,她便能有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凝神思考,也就能暂时不去低头,暂时摆脱那种疼痛。
可她也不能终日如此,那样一个萎靡的她,能去改变什么呢?
于是,当感到自己有些过度沉溺于酒精和尼古丁时,她又要强迫自己,出来吧,别躲在里面了,那也不是个好地方。
于是,她又寻了个新的消解途径,那便是自己动手做饭,与柴米油盐靠得近一些,她惊奇地发现,这个法子并不比烟酒的效果差。
但也有另一个副作用。
有时她会突然质问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岁月静好?不觉得羞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