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继平:“话也不是这么说,跟那些一心想着往体制内考,但却只是为了过上稳定的生活,半点没有为人民服务觉悟的人相比,我倒是觉得这小姑娘不错,只是行事上欠考虑了些,但人家心是好的,而且能力也是有的啊,以后要真做了记者,我看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李晓锋细细琢磨了一番,感叹道:“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也不是非要当记者,要不,咱向上头举荐一下,把她收编到咱们情报大队来,怎么样?”
天知道他下午听到报案人的讲述后有多震惊。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就为了向反对她成为记者的姐姐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决心,居然牵扯出了这么一桩拐卖大案。
更离谱的是,这中间还有个不小的乌龙在,也不知是运气好呢,还是实在倒霉。
她的姐姐,也就是今天来报案的那位,认定自己的妹妹只是一时兴起,为了让她不在外面胡来,也为了打消她做记者的偏激想法——深入犯罪窝点、揭露犯罪事实背后的真相——便决定要将妹妹的行踪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呢,就找来几个演员,给一无所知的妹妹量身定制了一出戏,好让她碰碰钉子,知难而退。
那出戏的剧本是这样的。
第一步,找两个演员假扮人贩子,让他们出现在妹妹身边,用妹妹早已熟知的拐卖手段,尝试对其进行诱骗,让其看穿他们“人贩子”的身份。
第二步,以妹妹现在偏激的想法,必然会假装上当,配合着前往拐卖村,去过一过记者暗访的瘾,那就如她的愿,带她去。
第三步,找几个人在村子里吓吓她,让她知道这有多危险,知道事情根本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剧本写得很详细,但直到今天下午姐姐才知道,居然从第一步起,事情就偏离了她的预期。
李晓锋对此发表了评价:“我觉得啊,这姐姐心也挺大的,好几天呢,居然才发现,今天下午在局里你是没见着,简直是后悔得不得了,眼泪汪汪的啊。”
两个小时前。
祝余接过民警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硬挤出来的眼泪。
“都怪我,这几天忙起来也就没去盯这回事了……前几天妹妹跟我通电话,说她这几天遇见了人贩子,还说她偷听到了他们说话,说什么六月二十九日的上午十一点,他们常往里头送女人的那个村子会举办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什么仪式,会把被拐进去的女人都聚集在村口附近,大概有三十多个人……”
“妹妹说,她要跟着去看看,调查清楚情况,掌握了证据,再带着警察把他们一锅端了,让我这几天少联系她,省得打草惊蛇……我就以为,她说的人贩子是我找的那几个演员,便也随她去了。”
“今天中午,她给我发消息,说每三个小时会联系我一次,向我报平安,可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才慌了……我去找当时联系的演员,他居然说,他们还在排练,还没开始实施计划。”
祝余又抹了下眼泪。
“怎么会这样呢?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把我妹妹给救出来啊,对了,我知道她在哪个村子……”祝余翻出和江起舞的聊天记录,她已经删除了无关内容,只留下了一些关键的,不会惹警察怀疑的,“你们看,这是她发来的消息,榆谷县阳中镇小龙洞村,就是这里。”
第二天上午,一列车队行驶在进山的公路上,驶在最前方的是几辆警车,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大巴车,最后是辆越野车。
大巴车内目前除了驾驶员再无他人,可以算得上是空车而来,但回去时,车里一定会坐上想要归家的人,不管有多少,他们今天都要带她们回家。
而越野车里,开车的是祝余,车里只她一人,五四三不在,他留在了肇水市,理由是不能在警察面前出现,防止被陈出、刁柳看到,不过祝余并不在意,她根本也没指望五四三能帮上什么忙。
至于她为什么不搭警察的便车,非要自己开着车来?
——就算计划顺利实施了,作为当事人之一,江起舞多半也要接受警察的盘问和教育,可是她昨天报案时说的那些全是她临时胡诌的,这也就意味着,江起舞不能坐着警车离开小龙洞村,她们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串个供,否则要露馅的。
说到胡诌的那番说辞,祝余想得头都大了,明明是做好事吧,却还要绞尽脑汁撒谎,这叫什么事儿啊?
虽然简单地拿着江起舞发来的那几条信息,是足够让警察前往小龙洞村救人的,但是这样的话,便不能保证警察会在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达村口。
若是到得早了,就是打草惊蛇,只要村民们咬死不承认,在他们的地界上,警察难道还能挨家挨户地去搜是否有被拐来的妇女吗?
若是到得晚了,说不准他们那比赛都结束了,不过祝余也能理解,江起舞在规则里只提出一小时的逃跑时间,多半是为了打消村民的顾虑,万一提的时间长了,说不准他们也不愿意参加。
还有,那可是足足三十多个被拐妇女,如果不告知警方这个信息,难道还要等在原地,等着再调车过来接人吗?
等等等,只会夜长梦多。
可祝余又不能直接告诉警方,说江起舞身上带了监听设备,她是通过监听设备知道这个信息的,毕竟录音涉及到了江起舞不能被他人知晓的秘密,而且吧,在录音里,江起舞的人物形象听上去也并不是那么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