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居然在想着,为什么不写“江”呢,“江”字比“舞”字省了多少笔墨,不对,省了多少血啊。
【10】
盯着盯着江起舞便觉有些异样。
“这好像……不是署名,或者说不只是在署名。”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祝余似乎在回忆,回忆她的绘画生涯吗?她最终得出了结论,“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为什么要留名字呢?是为了让你在醒来后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你自己画的吗?但又何必要专门在手上划一道,用血来署名呢?”
江起舞打了个响指道:“所以说,署名可能只是目的之一,并且多半是顺手为之,捎带上的而已。”
祝余:“你既然这么说,看来是有些我没发现的东西?”
江起舞:“看来你没有好好欣赏我的大作,没有好好观察其中的细节啊。”
祝余:“那不好意思了,确实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这画就心烦,哪怕是将它熨平的时候,也是能少看就少看。”
她不想江起舞去万物生,自然也恶其余胥,连带着画也一起不待见。
江起舞被这话噎住,无奈道:“你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祝余:“可我觉得很好,你不觉得吗?这叫做脱敏训练,你没发现,我们哪怕仍旧意见不一致,却也已经能够像谈及平常话题那样对这件事进行交流了吗?你直说你想去,我直说不想让你去,总比有话都放在心里不说要更好吧?这样几次下来,我们对彼此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敏感了。”
这么一番大道理被摆上来,加之无法反驳的现实情况,江起舞只得承认祝余说得是对的,可是……
“可是这好歹是我画的,你不夸也就罢了,也不必几次贬低吧。”
祝余先是愣住,然后回过味来,某人好像是在几次求夸来着,于是笑着道:“说明你的上升空间不小,未来可期,这样说您满意吗?”
江起舞:“呵,满意,满意得很。”
“那?”祝余做了个手势,示意江起舞继续说她那幅大作的细节。
江起舞清了清嗓子,说:“你凑近看看,右下方,那个‘舞’字和叶脉图形有一小部分重合了。”
“或许你可以直接说的,江起舞,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卖关子?”
虽这么说着,祝余还是照做,她凑在跟前,很快就明白江起舞所说的细节到底是什么。
“黑色的铅笔痕迹盖住了红色血迹,这说明……血字是先写上的,画反倒是在之后画的。”祝余坐回去,对江起舞问道,“这个先后顺序确实值得怀疑,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其它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江起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在想,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必须先让这张纸染上我的血,叶脉的图像才会被完整、准确地画出来?”
这个猜测没有说服祝余,她喃喃道:“可是之前,之前……”
虽然很小声,但江起舞依然听得清楚,对她的疑惑做出了回应:“之前?你说第一次带我来画室的那天吗?当时为什么就不需要用血,你是想问这个吗?”
祝余点了点头。
江起舞:“因为当时我是清醒地、有意识地去做这件事啊,好吧,也怪我,那时我还没将我做的梦说给你听,一时间也不知从哪儿开始解释,便也没告诉你一些事,后来我们又决定不去了,就更没有机会说了——你看这叶脉,你觉得它复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