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侯目送李家他们夫妻出门,回过头,苏夫人倚在刚刚李夫人出来的那间厢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南侯头皮一麻,无师自通地挂上狗腿笑容:“馨儿啊,我回来啦。”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一堆。
苏夫人掉头就进了门,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不过进门后没关门,苏南侯赶紧跟进去。
进去之后才知道这间房是苏普的,而且为了方便,苏夫人直接把饭菜叫到这边房里。
“爹。”苏普老神在在地坐在苏夫人旁边,目光清澈地不得了地看着他,“娘说只等你一刻钟,你再不来咱们就吃了,不等你。”
苏南侯顿时有种二儿子被大儿子附身的感觉。
不过到底比大儿子善良,换成大儿子,话肯定是这么说的:你要饿死小爷啊这么晚,就说了等你个老头子干什么,来晚了就该没饭吃。
苏南侯赶紧坐下来,桌子不大,四个凳子一摆就差不多了,炒菜也只有三四个,清淡为主,另外还有一大煲猪脚汤,一碗黑鱼汤。
苏夫人给苏普盛了一碗猪脚汤:“来,先把汤喝了,补补腿脚。”
苏普乖乖地喝了一口,砸吧嘴,纳闷地说:“娘,没味道。”
“恩,娘特意让他们少放盐的,你跟着你爹长年在军营,口味变重了,这对身体不好,而且战场上摸爬滚打地,不知道留了多少暗伤,现在年轻没感觉,老了就受罪了,你爹就是,梦里睡着了还喊打喊杀的,然后就觉得自己哪里受伤了,醒来发现没伤,其实那就是暗伤。”
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盛了一碗黑鱼汤随手放到苏南侯面前:“你也赶紧喝一碗,以前离的远没法管你们,以后这仗估计也能少打了,你们父子两个都给我好好养养身体,普儿你还得找媳妇,苏靖你别走出去让人觉得你是我叔叔行不?”
苏南侯咂巴嘴汕汕地接过汤喝一口,嗯,还是很好喝的,二十年了啊,还是那个味,恩,夫人的手艺就是好。
苏普“噗哧”笑了出来:“我也觉得爹比娘老好多。”
苏南侯脸黑了。
夫人说没这话关系,毕竟大儿子念叨这事念叨了多少年,夫人也顺口学了来,咱都听惯了,可你个二儿子凑的哪门子热闹,轮得到你来说?
苏南侯突然觉得二儿子变了,再也不乖巧可爱了,果然是摔坏脑袋了。
“对了,娘,我听你说我都有女儿了,那是不是已经有媳妇了?我怎么没看到她?”苏普接过苏夫人盛的饭扒了一大口,塞得两颊鼓起来,偏还急着又夹了大块的菜往嘴里塞,嘴巴塞不下了还一个劲去抓馒头过来准备继续塞。
苏普现在的记忆是从他摔下去的山崖下那个小村子开始的。
之前在那个小村子里,他是被村民当成鱼用鱼网从河里拖上来的,一起拖上来的还有一匹零碎的马,那匹赤红的马已经被摔成几块了,大部分肉都黏在他的后背上,村民都说要不是那马估计就是他苏普成几块了。
然后马被村民兴高采烈地分了,苏普被扔到一个废掉的牛棚里自生自灭。
你问为嘛有废掉的牛棚,很简单,那边太穷了,养不起牛,早在这场天灾开始不多久就把牛给吃了。
幸亏村里有个赤脚大夫,看重苏普身上的玉佩衣服,等苏普醒来发现自己要命的伤都被草草处理了,断掉的腿也被接过了,疼的要命,身上就剩一个裤衩了,旁边地上还有一点药草,两个馒头。
他藏着馒头怕被外面闹天灾的村民发现,省着吃了三天,接着又饿了三天,昏迷前想,如果还能活下来,一定要顿顿吃饱饱,死也不做饿死鬼。
还好再活过来后,他不仅能顿顿吃饱,还有了个大元帅的爹,自己还是大将军,不过也有后遗症,那就是现在吃饭控制不住得太猛,不到胃撑得不行根本停不下来,还饿的特别快。
“…”苏夫人和苏南侯都被苏普的狼吞虎咽镇住了,都忘了他的问题。
终于在苏普忙着自己盛第四碗饭的时候,苏夫人一把夺下他的碗,苏普迷茫地看着她:“娘?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