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云氏的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声音却不小,配合着龙头拐杖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绝对比气急败坏的长公主更有威慑力。
谢雨薇一见长公主开口袒护自己,顿时觉得委屈不已,靠在长公主的怀中哭出了声,“母亲,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在谢雨薇看来,定国公府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并论,而且她深知,自己的母亲很的皇上的信任和宠爱,便是皇后见了她都要给几分颜面,那些公主见了她都要巴着,苏心漓不过就只是个大臣的女儿,胆敢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给我闭嘴!”
驸马一见公主那样子,就知道她又被谢雨薇的眼泪哄得心软了,心中连连叹息了好几声,长公主再怎么护犊子,那也是要挑人看地方的,现在,根本就不是时候。
“祖母,郡主是血口喷人,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我和漓儿一早就在那个亭子了,她突然冲进来的,一进来就往兰公子的怀里冲,顾大哥是因为担心漓儿会受伤才将她护在怀里的。”程子风继续解释道,替苏心漓澄清。
顾南衣站了出来,缓缓道,“我等不过是臣子,哪敢与尊贵的郡主动手,郡主要打要骂,我们自然不敢还手,但漓儿身为女子,身子柔弱,如果能承受得了鞭子打在身上的痛,若是那鞭子真的抽在她脸上,将她的容貌毁了,那可如何是好?是以南衣才会将漓儿护在怀中,南衣皮糙肉厚,鞭子抽在身上,过几日便就好了,也能让郡主消气,免得伤了身体。”
云氏点点头,应了一声,“我知你是个好孩子。”
长公主看着怀里痛苦着的谢雨薇,又看了看苏心漓和云氏,心乱如麻,战场和朝堂上的事情,她可以杀伐果断,可一旦遇上雨儿的事情,她就是无法做到平静公允。
“郡主死缠烂打,还想要伤及无辜的漓儿,兰公子才出手,郡主摔了一跤,回去换了身衣裳后,刚好赶上木姑姑来找我们,便与我们一同过来了,途中清风苑,有个门槛,郡主故意撞了妹妹一下,当时我以为郡主是无心的,才艺展示结束之后,郡主突然嚷嚷说她的玉佩不见了,愣说方才是妹妹撞了她,然后偷走了她的玉佩,死活非赖在妹妹身上,还让人搜妹妹的身,妹妹为证明清白,脱了外衣,什么都没有,她就说在妹妹的里衣,要让妹妹将全部的衣裳脱了才肯罢休,后来,大家为证明清白,全都接受了检查,最后轮到郡主的时候,她死活不肯,在挣扎的时候,玉佩从她自己身上掉了下来,她当时呆住了,大呼不可能,说是一早就将玉佩放在妹妹身上了。”
大家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应该是方才郡主和苏心漓一道过来的时候,故意在门口绊了她一脚,然后将玉佩藏在了苏小姐身上,既如此,那玉佩不是应该在苏小姐身上吗?怎么会从郡主的身上掉出来?
“太夫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怕是有人想借小辈的矛盾让我们两家不和。”
云氏见长公主这时候还将谢雨薇搂在怀中哄着,气的都想用龙头拐杖打人了,难怪子风火急火燎的让人将她请来,她要不来,以长公主对郡主的袒护,还不定让她的漓儿受什么委屈呢?
“误会?”云氏冷哼,脸色一正,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以前在山上当女大王的派头,长公主护短,舍不得谢雨薇受任何委屈,在这点上,云氏对苏心漓,那是半点都不逊色,苏心漓要欺负别人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别人欺负苏心漓,那是一千一万个不行,她是怎么样都要替苏心漓讨回公道的,两者的区别是,谢雨薇任性霸道,仗势欺人,胡作非为,而苏心漓乖巧懂事,从不惹是生非,这样一对比,云氏更觉得自己的外孙女是个好的,更恨不得将苏心漓疼到自己的心坎里去。
“东西从郡主身上掉出来就是误会了,长公主的意思是这东西只能从我们漓儿的身上掉出来了,您的那块玉佩了得,我们定国公府是找不出一模一样的,不过我们也不是眼皮子浅的,我们漓儿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公主既知我们两家的交情,就该多多照顾着,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定国公府,我们是绝对不会搜客人的身的,这成何体统?这样的礼节便是一般家里的妇人都知道,长公主身为皇室的人,难道一无所知吗?郡主是长公主的心头肉,漓儿也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今日到场的小姐少爷,哪个不是被父母呵护着的,我们一心为了琉璃百姓,为了朝廷尽心尽责,殚精竭虑,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对待吗?”
长公主咬着唇,她虽然敬重云氏,可被这样当众数落,她还是觉得十分难堪,她是想将这些人打发了,然后与云氏理论一番的,但又担心云氏一怒之下闹到皇上和太后跟前,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定国公府的人坚持追究,皇上和太后都该觉得头疼,而且,这次雨儿得罪的并不只有定国公府一家,几乎是整个京陵的文武百官,若有定国公带头,那些人因着子女受了气,必定会跟着闹,那样的话,势必会雨儿的印象更加糟糕,今后若她不在了,雨儿出了什么事,还有谁会愿意庇护她?
长公主听着底下纷纷的议论声,只觉得头疼,今日之后,便是雨儿身份尊贵又如何?有谁会愿意娶她?
苏心漓就搀着云氏,也不说话,她知道,程子风几个人心里气愤着呢,尤其是外祖母,若是不让她发泄一些,憋出病来了可如何是好?谢雨薇自己自寻死路,她自然不会拦着,长公主府现在看着辉煌,其实不过是座死城罢了,当今皇上在这个位置也快没多少年了,他一驾崩,新皇继位,有谁能容忍的了谢雨薇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奇葩存在?
“你不过只是个后院女人,我母亲可是当朝公主,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母亲?你这是蔑视皇室!”
谢雨薇从长公主的怀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噙着泪花,自以为是的指责起云氏来了,谢雨薇今日一次次愚蠢的举动,可以说,完全刷新了在场每一个人对她的认识。
“雨儿,你给我住口!”
驸马将谢雨薇从长公主的怀中拉了出来,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一把将她狠狠的推在地上,长公主看着心疼,却没有说话,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太惯着雨儿了,若是自己听驸马的话,平日里多加管束,今日的事情不至于如此,长公主尤其后悔一点,早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该和以前一样,将雨儿关在房间,不让她出来,不然的话,也惹不出这么多事来。
谢雨薇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驸马,那双眼睛,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怨恨和不满,“你凭什么打我?”
杜桓泽觉得,若是可以,他真该挖个洞将自己给埋了,长公主看着这一幕,也是咋舌不已,她知道谢雨薇有些任性,脾气也不好,但是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就连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最基本的尊敬,驸马是她的父亲,她现在做错了事情,他打她,有何不对?而且驸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她好。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为何不能打你?”
一贯儒雅以好脾气著称的驸马也火了。
“是母亲将我生下来的,也是母亲将我养大的,我的身份,我的地位,也都是母亲给我的,你算什么?你给我滚出公主府!”
谢雨薇看向驸马,指着门口的方向,嘶吼出声,驸马的脸,在瞬间,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遇上这样忤逆的女儿,实在是她八辈子的不幸,长公主已经惊呆了。
“你是郡主,你母亲是公主,身份尊贵是吧?我们是臣子,身份卑贱,好好好!”
在云氏看来,谢雨薇简直不可理喻。
“长公主,这就是你们公主府的教养,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我能不能管!”
长公主看着云氏拎起的龙头拐杖,眸光闪烁,而谢雨薇却还是一脸的无知无畏,恶狠狠的瞪向了云氏,“你敢打我!”
云氏本来没准备打她的,一听这话,还真有那个心思了,抡起的龙头拐杖朝着谢雨薇就要打过去,被苏心漓拦住,程绍伟终究受不了长公主那哀求的眼神,也帮忙制止了,他看了驸马一眼,驸马也看向他,那张英俊儒雅的脸上,笑容要多苦涩便有多苦涩。
“我祖母这龙头拐杖是先帝所赐,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你这样野蛮任性,甚至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的郡主,她为何不能打!”
程子谦站了出来,看着那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谢雨薇,满是蔑视,谢雨薇一听这话,抬头再看那分量十足的龙头拐杖,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惧意,皇上都能打,她不过是个郡主,当然可以打了。
先帝十二年,因为军中出了奸细,程鹏和先帝被金兵围住,程鹏为救先帝,挨了一箭,紧要关头,是云氏领着她寨子里的人还有程家的将士,救了先帝,先帝感念他们夫妻的救命之恩,给了程鹏一道免死金牌,赐给了云氏这根龙头拐杖。
“祖母,郡主年幼,你何必与她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若是动手打了人,他们可就理亏了,这事传出去,外人也会觉得定国公府的人猖狂,苏心漓自是不会让这样对定国公府不利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