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田眼里,那人还是那张脸,白皙俊朗,没有了眼镜片的阻挡,他可以毫无阻碍地看清那双清澈的眸子,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他的样子没有变,变的是他的内心。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即便是在这一阵子里,那种冷漠也荡然无存,此时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映射出的是沧桑与魅惑,那是不属于江梨的,原田就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差点从高空中掉落下去,那双眼睛他不想再多看一秒。
对方似乎对于他的到来十分有兴趣,挑了挑眉毛:“你说呢?”
先前的预想果然没错,他不是江梨了,他是魔神,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在眼前时,却没有预料中的那样慌乱,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是你,江梨呢?”原田冷声质问道,他想过很多次和魔神正面对峙的场景,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丝压迫感。
那人的语气悠哉悠哉,似乎只是饭后出来闲庭信步的:“你就是他的那位小情人?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呢。”
“我问你他在哪里。”原田双手隐隐有蓝色的火焰在燃烧,然而他自己并不知道,他也从不晓得自己的能力其实早已超出他的想象。
“生气了?”魔神轻轻笑着,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在这里,放心,他还死不了,不过……”
原田眉头微微皱起来:“不过什么?”对方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令他无比恼火,他拼命告诫自己千万不可急躁,这可是关乎江梨性命的大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魔神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吸引了原田全部的注意,“我可以告诉你,传说没有错,这世上只有这个小东西能够杀死我,你看,女娲真是不给人活路是不是?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东西还是无坚不摧。”他弹弹匕首,发出“当当”的声音。
“怎么,还不明白吗?”魔神笑得温柔,那笑容无比刺眼,因为他竟然和江梨的笑容一模一样,都是如此的温柔,“匕首是实体的,如果它刺入了我的心脏,那么你猜,他……会是什么下场?”
魔神的问题,毫无疑问,江梨与他是共生体的形式存在的,如果他死,那么江梨势必要陪着他一起,这也是原田无法接受的。
事实上早就想过这种情况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去面对,心中的那丝希望支持着他一直走到现在,可此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了。
魔神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伸手抚摸着阴阳师柔软的头发:“你舍不得他,很纠结,很挫败。”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我喜欢。”
山下,原本和小白战在一起的慕奇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主上回来了,他回来了!”与此同时,小白的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胸口,献血不停地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但他却好像没有感觉。
“到此为止,我的职责已尽,准备好迎接主上的愤怒吧!”老头化成飞灰,消失在了小白的眼前。
“呼……”小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果不是他突然发疯,他可能就要支持不住了,在他的腰部有一条深深的口子,黑色的烟气正在向外冒,那是他的魂魄和灵力。
他遥望山顶之上,巨大的威压让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倒在了地上,眼前模糊一片,在陷入黑暗之前,他听到了一声急切的喊叫:“小白……”
山顶之上,阴阳师愤怒地回身,符咒直直飞向魔神,可惜在途中就被焚烧殆尽,那人恍惚间来到他的面前,脖子被他抓住,双脚失去了称重力。
“一点也不可爱,真不讨人喜欢。”他的手微微用力,就在原田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那力道忽然减轻了,他直接从空中坠落下去,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形,勉强滚落在山上。
抬起头来时,他睁大了眼睛,发现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前,只是这次不同了,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暴力与魅惑,取而代之的是清澈与温柔:“小念,你还好吧?”
原田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这一声呼唤:“我……还好。”
“当啷”一声,那是刀鞘落在石头上的声响,原田眼睁睁看着那人冲他笑了笑,下一秒便抬起了手。
“不可以!”原田几乎是下意识地拦住了他,刀尖离他的胸口只有一寸,“我们会想到别的方法的,会想到的!”
“但是现在还没有。”江梨的表情有些痛苦,“我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放手吧。”
“我不放!”原田拼命拉着他的手,根本不听他在讲什么。
然后,那人的眼神再次改变,阴阳师被猛地掀翻了出去:“休想!”
眼见着魔神双脚离地就要离开,原田双手变换出几条锁链飞了出去,缠住了魔神的四肢,但那人只是回头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原田就感觉自己好像触电了一般,双手几乎握不住锁链。
但这种疼痛只持续了一会儿,那人便不再反抗,原田脸上挂着还未干的泪痕,见到江梨的表情有痛苦也有欣慰,飞快地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江梨!”阴阳师手脚并用扑过去的时候,江梨已经倒了下来,匕首刺穿了他的身体,刀尖从背后穿了出来,已经被献血染红了。
“等着我……”江梨自己就是医生,他清楚地知道什么地方能让人最快地失去生命,这一句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好,好……”原田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他怀抱中的身体正渐渐失去温度。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从背后环抱住江梨,将自己的胸膛紧紧贴在了他的后背,尖利的匕首同事刺进了阴阳师的皮肤里,他毫无所觉,如果他不在了,那么这个决定似乎也不再困难,陪着他一起离去,直到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