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岚这几日不大好。
自京中流传了那个传闻后,她对下勒令封口,不允许任何人在家中提,可依旧有个不长记性的家仆,到老太太院中侍奉时提了一句。
而后,老太太便病倒了,梦里还在说胡话。
老太太隐约猜着家中大孙女在替皇家做些什么事儿,才保住了儿子周全。她本就对这个孙女儿愧疚,听得京中竟传出这种话,立时急火攻心。
容楚岚大发雷霆,将容家上下仆从查了个遍,放出、卖出并打死好些刁奴,可再怎么做,也没法把老太太治好。
她更不可能告诉老太太自己在做什么事。
容楚毅出发去琼州已有一段时日,算算日子,再过一阵子就该到了。这几日不断传来他的家书,他带了兵,手下钱粮充足,沿途还算平安,更是顺道剿了一处山贼,当地百姓给他送了把万民伞。
看得容楚岚好气又好笑。
万民伞,这是能随便收的吗?寻常百姓又怎会轻易送什么万民伞?背后定有蹊跷。
还好堂兄脑子清醒,没收这东西,还叫手底下将士们不准说。
否则这消息传到京城来,又有些人该坐不稳了。
容楚岚笑了一会儿,想起堂兄临走前告诉自己,大伯送来的家书,晚了小半个月,又忍不住忧愁。
陛下当年还是太子时,亲自带兵,大败北边蛮人,换来至今数十年和平。可这几年,北边又有些不太平,频频骚乱。陛下也不知为何,只让边官将士抵御,并没有出兵的意思。
大伯和爹,应当不会出事吧?
容楚岚今日格外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心里一阵狂跳。她自觉忧思过多也是无用,定定神,决定再去看看老太太。
……
京城门外,官道尽头传来急促马蹄声,黄尘冲天起,马上那人再度狠狠一抽马鞭,叫马儿跑得更快些。
来势汹汹,周遭等待城门开要入城的百姓纷纷避让。
“退开——退——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在此!”
“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在此——”
无人敢阻拦,守城将士远远瞧见那人尘灰满面,手上持一金牌,背插一道红幡,红幡正是八百里加急之意,不似作假,遂立刻打开侧边城门,叫那人好进来。
“八百里加急——”那人终于叫着这话闯进了城门。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黑色骏马仰头长长嘶鸣,轰然倒地,一同倒地的,还有马上早已筋疲力尽的驿夫。
守城将士一窝蜂围上去,却见他从怀里颤巍巍掏出一管封好的竹筒来,面庞发红发涨,眼底充血,嘴唇干裂得不像话。
“八百里……加急……”驿夫哆嗦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终于力竭而亡。
……
容楚岚的不安,终于在太监来到家中时达到了顶峰。
“你说什么!”容楚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监一抹泪,摇头叹息:“还请容姑娘节哀。”
容楚岚只觉心口一阵绞痛,急促的呼吸两下,往四周看去。她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
天还是那么蓝,四周下人都悲哀的看着自己,目露哀色。她耳畔甚至响起一阵又一阵嗡鸣,眼前太监的脸也模糊起来,看不清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