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备马车。”
天地一片,携同房檐高挂的白绫一并陷入银装素裹之中。显得周遭愈发冷清寂寥。
沈婳是极爱雪景的,往年这个时候,她总要一掷千金买下各种毛皮,高调出入各色场合。
碰见二房的,直接高高在上开怼。
大恒米铺的郑三娘子同沈婳一向不合,上回吐沫横飞骂她是病秧子,命硬克死阿娘阿兄,她气的眼前发黑。
当场二话不说倒下讹钱。
“我身体素来不好,三娘子这回没准摊上的就是人命官司了。”
沈婳的脾气横的不行,野蛮刁钻,人之将死,她认。
她活一日是一日,何不在大限将至前活的肆意些。不被规矩束缚快活些。
沈巍将她捧在掌心都怕被化了,这些人凭什么说三道四?
临时出门,走的匆忙,沈婳准备的并不充足,并未来得及备上暖炉。
出了院子,走在羊肠小道上,她的手都要冻僵了。
寒风凌冽,她冷的将脑袋往下压了压。埋到毛茸茸的围脖上。
这条狐毛围脖,就是她用讹来的银子买的。穿戴头一回,就去程三娘子面前炫耀一圈。明里暗里点名后者大房。将程三娘子气了个半死。
倚翠:“娘子,您可冷?”
沈婳牙齿打颤:“不……冷。”
倚翠狠狠一皱眉,暗地指责自个儿粗心:“应该再披件斗篷的。婢子这便回去取。”
眼下都走了半道了,倚翠就算回去,天寒地冻的,她还得在此等上片刻。
沈婳又把脑袋往下压了压,只留下一双澄亮的眼眸看路。
主仆间正说着话,就同忧思重重的柳姨娘碰了个正着。
她是沈巍唯一的妾室。自痛失幼女后,再难受孕。在府中也彻底成了透明人。
她面色凄苦:“娘子身子未愈,怎可在外转悠?”
话毕,怯懦的面色一白,生怕沈婳不虞。
沈婳复杂的看着她。
“上吊脖子勒得慌,死态丑陋。毒药能侵五脏六腑,口吐鲜血白沫。楼宇而跳的话,兴许皮肉飞溅,尸骨难全存。”
柳姨娘:???
惊恐!
她怯怯的抓着手帕。
沈婳不紧不慢的问:“你想死啊。”
她说话的语调,和平时发难如出一辙。
倚翠见状,又见柳姨娘面色凄苦,到底没忍心,只能轻声劝:“娘子,柳姨娘是个可怜人,您和她相安无事多年……”
一语未完,她听柳姨娘低低的回应。
“嗯。”
她的确考虑哪个死法最合适。
倚翠:???
沈婳表示理解。
“那行,怎样都是死,冻死也不错,暖炉给我用呗。”
柳姨娘茫然的把暖炉送了过去。
指尖触及火热的暖意,沈婳抱在怀里,舒服的喟叹一声。
她绕过柳姨娘,朝前走了几大步,很快,眉心纠结的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