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寄寄人定。
顾府后巷里早没了人行走,一片悄然寂静。
顾安诚坐在后院墙头,仰着头对月兴叹。
不远处巷口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顾安诚眼睛一亮,抓着墙头的琉璃瓦探头低声叫起来:“这里这里,快来呀!”
来人仰头看了他一眼,双足轻点一跃而起,轻盈如猫般落在了他身边。
顾安诚喜笑颜开:“老沈,你总算来了!”
沈复抬手捂住他嘴,低声斥道:“你闭嘴!想叫你爹知道把你关起来吗?”
顾安诚赶紧点头,抬手指了指他捂着自己的手,又指了指下面小巷。
沈复这才松了手,警惕地往后院里看了看,见并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顾安诚笑嘻嘻地抓着他的胳膊道:“放心好了,后院的人被我调开了,不会发现咱们的。”说着又瞅了一眼墙下,“老沈,快带我下去吧,我怕……”
“出息!”沈复白他一眼,侧身靠过来,双手穿过他腋下将人抱住,然后提气轻身跳下墙头。
顾安诚只觉一阵眼花,双脚已经落在地上,沈复松开他,轻声道:“走吧,马在巷子外面。”
顾安诚忽然想和他开个玩笑,可才一抬头心脏猛然就是一阵惊悸,他皱眉捂住胸口,膝盖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沈复吓了一跳,绕到他面前想把他扶起来,可手刚碰到他肩膀,顾安诚就缩了一下,他微微抬头,月光下他脸色白的吓人,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沈复只得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抓过他一只手腕,细细地诊起脉来。
顾安诚还想拒绝,可他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不可能抽回手。
“你有心疾?”沈复吃了一惊,飞快地解开外衫给他披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我都瞒着?”
顾安诚此时已觉得好些,他缓缓地抽回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口倒出一粒紫红色的小丸一口吞了。
又过了片刻,顾安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他看着身上只着了一件里衣的沈复,不由轻笑道:“我这不是心疾,你别担心。也不是刻意瞒着你,锦年也不知道的。”
沈复立刻想说,我跟他能一样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疑惑道:“不是心疾?可你的脉象……”
“你那半吊子的医术还讲什么脉象!”顾安诚自觉已经没事,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把沈复的衣服还给他,“快穿着吧,衣衫不整可不是你的风格。”
沈复接过衣服怔了怔,见他竟然真的走了,赶紧穿上衣服追过去:“那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安诚凤眼微眯,斜睨着他笑道:“凭什么告诉你?”说完拔腿就跑,一转眼就冲出了巷子。
沈复愣了下,待追上他出了巷子,却见顾安诚已经骑上了马,正笑眯眯地摇着一把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