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宋忱一直睡不着,在想谢慈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耍酒疯也不应该凭空编造一个人,子车姑娘是谁,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过。
还有,什么叫才是夫妻,谁和谁是夫妻,谢慈为什么要这么说?
宋忱抓着被角,眉目间满是困惑,认识谢慈后的每一幕在脑子里回放,那些被忽视的小细节突然放大,让人满怀疑虑。
好像有一层薄纱蒙在眼前,挡住了他窥探真相的视线,宋忱隐约感觉到什么,却始终没能抓住。
他抠了抠手指,压下想问谢时鸢的欲望,翻身闭上双目。
谢慈那边,又不能放手了,他得弄清楚。
抱着这个想法,宋忱之后几天都没断过谢慈的钱,谢慈这才肯相信他,每回规规矩矩等宋忱传话,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反正表面上是这样。
宋忱很不容易才让谢慈放松警惕,找了个机会对他下手,谢慈很爱喝酒,宋忱专门让连末从外面买来陈年烈酒,在桌上摆好。
到点,谢慈按时来了。
宋忱细长的手指挑起酒瓶,装作郁闷的样子,让他陪着喝酒。
他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入口的时候,有些辛辣,很快就上脸,宋忱颧骨处泛起薄红,眼角低垂,像是遇到什么事,在黯然神伤。
谢慈心有不耐,却不得不听他的命令坐下,等他一看见酒瓶上刻的字,就瞪圆了眼,屁股挪不动了。
这可是名满天下,大雍有市无价的老招牌,没点身份地位平日里碰都碰不上。谢慈只喝过一次,就是宋忱门入门那日,当时婚宴上拿来招待人的酒就是这个。
那口酒的滋味,让向来只喝得上浊酒的谢慈不敢想象,他如登天境,整个人飘飘欲仙。打那以后就对这东西念念不忘,但一直没有机会再蹭上一蹭。
此次送上门的机会,谢慈岂会放过。
他急不可耐给自己斟上一满杯,把杯子夹在手里一口闷了,酒水流入喉咙,香气从胸膛往外散,谢慈发出惬意的喟叹:“果然是好酒!”
见他没有抵抗,宋忱有意无意给他灌酒,谢慈把其他事情全然抛在脑后,来者不拒,一杯一杯下肚。
月上梢头,屋里的灯火把谢慈通红的脸照得亮锃锃的,他眯着眼睛,手抓着杯子,脑袋来回晃荡。
宋忱提前吃过药,清醒得不得了,手在谢慈面前摆了摆,没什么反应,看差不多,宋忱说:“你上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慈迷糊不清:“什么话?”
宋忱:“子车姑娘。”
谢慈抬头审视他,似乎在判断能不能说给他听,良久,防备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宋忱皱起眉头,谢慈藏着掖着,肯定不简单,他又问:“那夫妻又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话,谢慈不知怎的,脸上提起诡异的笑容:“哈哈,夫妻,你和世子成了夫妻!”
话语中满是讥笑,宋忱咬牙,他要说的不会只是这个吧,看来醉得还不够彻底,他继续给谢慈灌酒。
“公子——”
动作被打断了,是连末,他揣着封信走进来。宋忱今日忘记支开连末了,他不太想让连末碰上谢慈,要把他拉出去,连末嘴却比脑子快:“公子,太后娘娘从宫里送来的信。”
谢慈被挑动敏感的神经,浑身猛地一颤,扭头痴痴望着那封信。
宋忱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接过信让连末下去,走到谢慈身前。
谢慈对信异常关注,竟然喃喃道:“太后送来的……写给谁的?”
当然是写给宋忱的,谢慈但凡有一丝清醒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可他的目光实在太殷切了,仿佛这封信本该写给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