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不清楚梁泉的话语,此刻他踏水而行,高悬着站在泉眼上。
“……九微震空,五星回旋,万星应感……”
飘飘风起,杨广感觉到小纸人用力抱住了他的脖子,一瞬间水汽弥漫,他有些看不清楚这处的景色,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开始封锁。
跟着登山的人大多数都曾经跟着他们一起经过洞庭湖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有骚动,这静谧氛围中只能听到梁泉的声音。
飘摇水声中,他们听清楚了梁泉的声音,见清俊道人步法微动。他们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然每一字一句都仿佛蕴含着偌大的蕴意。
随着梁泉的动作,杨广清楚地听到了水流拍打岸边的声音。这里虽有泉眼,但水流缓缓,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
梁泉手持流光长剑,神色肃穆地看着不平静的水面,沉声道,“请!”
他的指尖从剑刃划过,滴答作响的声音溅落水面,猩红扩散开来,很快就把这看似清澈的水面染上血色。
一点万变,站在黄符上的百人只觉得地动山摇,水面剧烈震动起来,一阵眩晕后险些站不住。
梁泉声如洪钟,厉声道,“稳住身形,不得离开位置!”
梁泉需要这百人生气,一旦离开黄符的范围,暴起的赑屃随时都能够夺取他们性命。一旦开始杀戮,就难以遏制。
唯有冲天煞意,急需净化者才会被围困此中。
黑衣侍卫反应极快,很快都稳定了自身,就在此刻,一道巨大的身影骤然从泉眼纵身跃出,溅落的水花洒满半空,涛声巨响后方才四肢踏水,巨大龟壳坚硬斑驳,而短小的尾巴在身后甩了两下,又转悠了两下。
破碎的水面迸射出水花来,因着那巨大的身形,水花巨浪,猛地溅落两岸,淅淅沥沥得仿佛下了一场小雨。
距离最近的百人浑身湿透,但都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任何一人因为这突发的情况而离开自己的位置。
梁泉是最中间的那人,但是洒落的水花却温柔地避开了他,仿佛这水也认得这人,轻柔地擦过脸庞,便悄然落入身边水面。
滴滴答答的水声不停,梁泉抬头看着半空中巨大的身影……那是赑屃!
赑屃形状似龟,身负龟甲,性和,曾于山河作乱,后被大禹所镇压。
“是谁在骚扰吾?”赑屃摇着脑袋,像是看不清楚眼前站着什么东西。
梁泉作揖,“贫道梁泉,见过赑屃尊者。”他语气温和,并没有因为这奇异的场合与玄妙的对话而动摇。
赑屃听音辨位,好悬才看到了梁泉的模样,嘟囔了一声,“怎么这么小?”
依着赑屃几丈高的身形,即便是嘟囔对他们来说依旧是巨响。梁泉深知他们的真身远不止现在这样,眼下不过是赑屃收敛了后的状态。
“小道无礼,扰了尊者清净。小道偶然路过此地发现尊者气息。然尊者性平和,却不知为何却有这般浓重的凶煞。”梁泉欠身,缓缓道来。
赑屃眼珠子转了转,憨声道,“吾之下,尚有睚眦。”
梁泉恍然大悟。
睚眦与赑屃同生同源,却不是相合的性格。同为传说中龙之九子,睚眦的性格可比赑屃差得太多了。
赑屃口齿生津,大大地吸溜了一口灵气,贪嘴地说道,“道士,你要是能一直提供这样的灵气,不如吾跟你走?”梁泉身上的灵力精纯世间罕见,便是赑屃也有些垂涎。
梁泉好笑地摇头,低声道,“贫道本以为是尊者入了魔,这才借着这百人布阵,借的是他们本身生气,可不能持久。”这百人随后该是身体虚弱数日,梁泉已经心里有愧。
赑屃失望地点点头,又低头踏着水面,“你打算镇压睚眦?”
“草木已经开始枯萎,若是不得处理,数年后这里该寸草不生。”梁泉仰头看着赑屃的眼睛,环绕大云山而生存的村庄并不多,但也有数千人。
且睚眦喜好战争,从兵祸,一旦出世,天下将乱。
赑屃让开位置,倒是淡然,“祂本有伤势,吾同祂斗争数十年已到尾声,你这法子倒好。”再如何看不过眼,赑屃也不可能杀了睚眦,梁泉的法子若能镇压,反而是好事。
赑屃好不容易寻到这处清净的地方,又被睚眦打扰了数十年,要不是性格温吞,早就踩死那半死不活的睚眦了。
梁泉颔首,在水面坐下,滴水不沾。
双手掐诀,灵气从他指尖伤口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很快便顺着他所画的阵法蜿蜒而行,他的身体又开始汲取着天地灵气,顺着指尖再度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