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泽琛把它带回家,给它治好了病、养得皮毛顺滑。傅斯舟常见它,它喜欢安安静静地睡在角落,任那只豹猫怎么挑衅拨弄它也逆来顺受,它从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更从不挠人,就算玩闹间弄疼它了,压到它尾巴了,它至多也只是喵喵叫两声,连牙都不会呲一下。
如果无意碰倒了杯子、玩闹间不留神挠了高泽琛手臂一道小划痕,它就会战战兢兢地躲起来,生怕有人将它揪出来扔出家门,让它再流落街头、再任那些流浪猫狗欺凌、再飘飘摇摇无处可依。
那种时候,它那双漂亮的蓝色玻璃眼透出的目光与此刻的阮绥音简直别无二致。
然后傅斯舟微微扬起唇角,平静地看着他,露出了个轻柔宽慰的笑,没有嘲讽、没有鄙夷、没有嫌恶,那足够温暖却不灼烫的目光仿佛在对他说:别怕。
不论你有什么样的隐秘和残缺,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遗弃你。
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作者有话说】
【陈僖仪《蜚蜚》,作词:火火】
你叫我最快乐你也叫我最心痛
“可、可阳……”一旁的女生突然开口,盯着手机打了个结巴,“你、你快看这个……”
“搞什么?一惊一乍的。“徐可阳不耐地偏头看过去,看清上面的画面时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在化妆间和阮绥音争吵时不知怎么被拍了视频,不仅录下了他给阮绥音的一耳光,视频还过分恰好地停在了他朝着阮绥音举起眉刀的那一刻。
而匿名发帖人自称是一个节目组工作人员,实在看不过眼才偷偷录了视频发出来,想让大家看到徐可阳对阮绥音已经持续已久的恶行。
视频发出不到几分钟就过了万转,立刻被推上了热搜第一,在国外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就连此时此刻,宴会场内的不少人都看到了消息,将探询的目光投向徐可阳。
“什么……”徐可阳握紧手机,抬头看向阮绥音时,傅斯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阮绥音身后,抬手搂住他肩膀。
“也不是不可以再宽限你几天好日子。”傅斯舟冷冷看向徐可阳,狠戾的目光仿佛一柄涂抹了剧毒的利箭,直直刺向他,“但我等不及了,徐可阳。”
“傅斯舟——!!”徐可阳气得声线都发抖,怒瞪着他,“你知不知道阮绥音根本就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顾望景,不是众星捧月的富家少爷,只是个任你们欺辱霸凌的可怜孤儿,是吗?”傅斯舟冷笑,“你是不是以为,知道了这些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让他继续像以前一样任由你们踩在脚下。”
徐可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阮绥音也有些惊诧地看向傅斯舟,他的话音好像突然变得很远,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而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让阮绥音感到那么熟悉,却又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徐可阳,你最蠢的地方,就是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和你一样恃强凌弱。”傅斯舟说。
徐可阳愣怔半晌,突然笑了一声,又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什么荒唐到了极点、因而显得分外惊悚的东西。
但这并不是第一个。
傅斯舟并不是第一个。
徐可阳至今仍记得高中时的那个午后。
来到顾家之后,阮绥音得以在最好的医生手下借助当时阿斯兰德的新技术去除了脸上的胎记,但也留下了不可逆的后遗症——他再也不能见阳光,否则术后脆弱至极的皮肤轻则发红发痒,重则溃烂、流脓,并且这样的症状会持续至少半个月。
而某个日光灼烈的夏日午后,徐可阳在一节体育课上将阮绥音揪到了烈日曝晒的操场上。
所有人都以为徐可阳是在全国小提琴大赛半决赛中被淘汰,心情极差才想借阮绥音发泄,但只有徐可阳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徐可阳对顾闻景的喜欢贯穿于整个年少时代,又一直延续到如今。
许是爱屋及乌,第一次被顾望景邀请到顾家大宅,第一次见到顾闻景时,徐可阳对顾望景的爱仿佛被瞬间复制了一份,不可自拔地投入到顾闻景身上。
“哥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可阳,漂亮吧!”顾望景牵着徐可阳的手蹦蹦跳跳到正在回廊檐下看书的顾闻景身前,兴奋道。
“漂亮。”顾闻景轻轻刮了下顾望景的名字,“但没小望漂亮。”
他又转向徐可阳,礼貌地说:“你好。”
而一贯自视甚高的徐可阳第一次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面前有些腼腆地微微垂了脑袋,打了个结巴:“哥、哥哥好…”
“以后常来玩。”
顾家和徐家素来交好,徐可阳曾经以为自己和顾闻景会是从青梅竹马走到佳偶天成的一对,却没想到这个原本就虚妄的梦跟着顾望景的死一起被打碎,像被蚊蝇撞破的平静水面。
尽管顾闻景已经竭力掩饰自己对阮绥音的感情,但在顾闻景身边守候了这么多年的徐可阳仍然能够十分敏锐地感知到,顾闻景、那个总是对所有人都
冷淡疏离的顾闻景,对阮绥音是特别的。
他看阮绥音的眼神让徐可阳瞬间明白,他对自己的温和照顾从来都只是出于对顾望景朋友的礼貌。
而那也让徐可阳对阮绥音本就深沉的恨意膨胀到了极致。
一个顶着虚假美貌的低贱野种,凭什么能顶替顾望景的位置,还能得到顾闻景的青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