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疾拉着李安容的手快速跑过里门,沿着南北向的街道继续往北走,在宋河里里门附近,有一个卖肉的铺子。
铺子不大,中间摆着一张高足案,案上放着两三把大小不一的刀和一块麻布,左侧的木架的铁钩上挂着彘肉(即猪肉),右侧木架上是羊肉。
虎背熊腰的屠夫正握着一把切肉刀站在高足案后与一个手里抓着一只鸡的男子讲价。
“宋兄,我这只鸡也值三十钱,你的一斤彘肉是七钱,就换四斤彘肉吧。”中年男子弓着腰对满脸络腮胡的屠夫说。
屠夫听完把切骨刀扔在高足案上,皱着眉头问中年男子:“你小子,是来寻我开心的吧,真当我宋福禄是傻子。我虽然是个屠夫,也知道一只鸡在市集上顶多卖二十三个钱,这只哪里能抵的上三十钱。你拿走吧,我不换了。”
“宋兄不要生气,我的这只鸡肥,你摸摸,腿上都是肉。要不是我家里的阿母想要吃肉,我才舍不得拿出来换呢,还想着留到冬节时用呢!”中年男子边说边把还在乱扑腾的公鸡往屠夫面前递。
宋屠夫不耐烦的推了推公鸡,高声嘟囔:“你阿母想吃肉,那就把鸡宰了不就行了,干嘛还要拿到我这里换?”
中年男子听后抬起打着补丁的袖子擦了擦眼,把头扭到一边叹着气解释:“宋兄,我阿母病了许久,前两日找杨医匠瞧过,说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她一直吃不下东西,昨天突然说想吃彘肉,便想着拿家里的鸡来你这里换些猪肉,她快要五十岁了,可能也就再吃这一顿彘肉了。既然宋兄觉得我这只鸡不抵四斤彘肉,那就看着换吧,能换多少是多少!”
宋屠夫听后拿出一根草绳递给中年男人,随后拿起切肉刀走到左侧木架边划下一大块彘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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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连忙蹲在地上把鸡绑好放到高足案下面。
宋屠夫用秤称了彘肉后,用尖刀在肉上剜孔、穿过草绳打结,然后递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把手放在灰色、麻色拼接的直裾上擦了擦手,笑着接过彘肉拎在手里,嘴里不停的说着感激的话。
宋屠夫摆摆手让中年男人赶紧离开,用高足案上的麻布擦了擦手后,笑着问走上前的宋云珠四人:“云珠,这次是想买点什么,彘肉和羊肉都是今早现杀的。”
“福禄叔,要只羊。”宋云珠指着挂在右侧架子上的整只宰杀好的羊回答。
宋屠夫闻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走到羊肉架子前问宋云珠想要哪只。
宋云珠让李安君、李安容领着李无疾去挑选,三人东看看、西瞧瞧,最终商定要中间那只不大不小的羊。
宋屠夫连忙把羊从铁钩上卸下,扛到高足案上问:“云珠,羊要不要切?”
“要的,先一分为二,再把其中半只切成两份。”宋云珠边说边在羊肉上比划。
宋屠夫连忙答应,然后边切边对宋云珠讲宋家的近况。
宋云珠沉思片刻,指着挂在木架上的一大块羊肉对宋屠夫说:“福禄叔,一会儿你把那块羊肉给我称一下,麻烦你帮我送给我阿翁,要是被我阿母碰到,就说是我兄长送的,说我兄长今天跟着商队从江都国到长安路过你的铺子前,买了块羊肉送给他们。”
宋屠夫听后直叹气,宋云珠的阿母在拿到宋云北的血衣后变得神智不清起来,一口咬定宋云北还在定襄。
宋云珠与李安河商量后,只好对阿母编造了宋云北跟着同宗的兄长宋千秋去江都国经商的谎言。
宋屠夫很快切好羊肉,在称好宋云珠指的那块羊肉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对宋云珠说:“整只羊还是之前的价格,二百六十钱。这一块是六斤,一斤羊肉是十二钱,这是七十二钱,咱们是同宗,共给我三百二十钱就可以了。”
宋云珠连忙谢了宋屠夫,掏出放在袖子中的钱袋数出三百二十钱递给宋屠夫。
“云珠放心,我收完摊就给你家去送肉。”宋屠夫边往羊肉上穿草绳边对宋云珠说。
宋云珠又谢了一遍宋屠夫,一手拎着一块羊肉,一手牵着李无疾离开肉铺。
同样拎着一块羊肉的李安君和扛着半只羊的李安容,跟在宋云珠母子的背后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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