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子可大好了?”
燕容珏抬眼望去,就看到燕容瑾带着款款笑意向她徐徐走来。
她身后的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红漆木盘,上面叠放着一件绣着御龙翔天花样的云锦大红婚服还有一双软底金丝嵌珠鞋。
只一眼,燕容珏就知她的来意。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涩。
“嗯,好多了,多谢皇姐关心。朕想明日就可以上朝。”燕容珏道,一边示意丫鬟扶着燕容瑾入座。
燕容瑾点点头,试着问:“我想,小梁将军已经告诉您近日朝中的状况了吧?”
“嗯,朕已知晓。”燕容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继续道,“朕明日就让礼部挑一个日子,把高甸王子和朕的婚期定下。朕现在已大好,撒于总该放心了。”
燕容瑾没想到陛下会这么快答应下来,面上闪过一丝意外,柔柔笑道:“陛下圣明。依我看,虽然高甸之前毁约确实有失大国风范,但眼下,我们与高甸合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定会保我国千秋万代呐。”
“皇姐说的是。”燕容珏说完后就再没下文。
燕容瑾愣了一下,笑得更明媚了:“之前我就让下人按照陛下的身量,专门定制了一套婚服,陛下可以试试看。我想,陛下在婚礼当天定会大放异彩。”说着让侍女把婚服呈上来。
然后又把另一袋油纸包裹着的点心递来,一面让侍女打开油纸,一一放在白玉盘中,一面盈盈笑道:“陛下快尝尝这糯米团子,我猜你肯定喜欢。”
燕容珏淡淡地看了面前糯乎乎的各色团子,只一眼就收回目光,仰头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点点茶水飞溅出来,揉碎在燕容珏的衣襟上,像是细密的繁花。
“看着这团子,朕突然想起皇姐十余年前埋藏在美人梅下的糯米酒。想当年,皇姐酿出来后,就拿给朕尝。结果,朕那天喝得尽兴了,迷迷糊糊地写了一首不知从哪学的情诗,还当众念给了一个宫中伶人,那伶人羞得满面通红。自那以后,朕还得了一个‘风流’名声。”
燕容珏悠悠说着,带着几分怅惘:“可后来,三皇妹的猫贪玩儿,竟溜到了皇姐府内,用爪子掘开了美人梅下埋藏的这酒,尝了几口,那猫竟追着一只小母猫交尾,还被母皇撞见,直接当众训斥了三皇妹不成体统。”
“结果,三皇妹干脆跑到我这里来撒气,说我‘风流病把猫都带坏了’,还放猫过来咬了我。而那只猫嘴上的酒渍就留在我的伤口上,和我那天喝的,一模一样。”
“这些年来,往朕后宫塞人的人不计其数。不过朕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就无人知道了。世人只会叹息,曾经满心满眼只是先帝的先君后,竟养出个‘风流胚子’。”
话音未落,燕容瑾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片刻后才道:“陛下,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您胸怀大略,自是过去无法比拟的。世人的看法不过人云亦云,陛下且宽心便是。您多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您。”
说完燕容瑾就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出门来到一处僻静人少之地,燕容瑾方捏紧了手中帕子,脸上晦暗不明,道:“陛下这是在敲打我。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她还记得这事。”
柔春担忧道:“陛下刚醒来就敲打您,是不是说明她对狩猎会上的事有所怀疑了?”
燕容瑾的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道:“她聪明着呢,曾经韬光养晦那么多年,连我都被她的表象迷惑住了,因而才让她率先发动了宫变。如今三国关系突变,她定会想到背后定有人在推动。”
“不过就算她猜到了,目前也不可能和我翻脸。走,我们去地牢看看那人。”燕容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