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容珏颔首,抬眼望着余修的眼睛。
那里深邃一片,却涟漪暗起,从始至终只装着燕容珏的一颦一动,仿佛只有她才能搅动这湖深沉的湖水。
“那玉珏本就是我的,我想给他便给他喽。总不能让他辛辛苦苦的付出而没有回报吧?”燕容珏故作随意地说道。
不知怎的,燕容珏现在越来越觉得余修捉摸不透了。
他既然说两人是朋友,却不领自己给他的人情,反而让自己承受着他给自己沉甸甸的好。
说他傻,矫情未免难听,可无论如何燕容珏是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无偿的奉献的。
既如此,她也不欲过多解释她做此事的缘由。
燕容珏回过头,看到桌上那碗已经吃干净的面碗,顾自道:“我看做这碗面的人手艺也不错,待会我再想想要怎么赏赐他。”
余修的双眼似是被针刺一般迅速眨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他垂下眸子,掩住万千波动的情绪,缓慢地伸手,从最里层的衣襟中拿出一物,置于掌心,递给燕容珏看。
燕容珏回过头定睛一看,正是那块自己给他的与刚刚赏人那块一模一样的翡翠玉珏。
“原来你……一直带着,我怎么从未见你佩戴过?”燕容珏诧道。
“从你把它给我那天起,我一直带着。”余修定定地望着燕容珏,拢着玉珏的手指微微蜷起。
燕容珏怔了怔,其实她自己也是随身带着的,只是她本不太喜欢腰身坠着一块玉佩,所以才不戴。
当时买这一对玉珏的时候不过一时兴起,刚刚赏给那个小大夫也不过是身上没有其他财物了。
现在看余修的样子,似乎还很在意这件事。
“那……既然你还留着,那就留着吧。我那块已经给他了,总不好再收回。”燕容珏道。
余修手指微微收紧,默然片刻,又把玉珏放回衣襟中。
“对了,那个小大夫为你处理背上的伤口了吗?”燕容珏看了一眼余修的背,问道。
再次从她嘴里听到“小大夫”一词,余修的睫毛再次一颤。
他吸了一口气,看着地面上绣着花鸟的地毯,缓声道:“刚刚他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燕容珏点点头,道:“那就好。”然后走到另一个窗户边,倚窗看着外面的街头巷景,一时无言。
余修于原地静默了片刻,抬眼看到燕容珏一袭白色中衣立于窗前。清风撩起她的长发,迎面拂来缕缕暗香。
顿了片刻,余修去衣柜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女子的外衫,叠放在燕容珏身后的柜台上,轻声道:“风大,记得添衣。”说罢转身拿上桌上那个面碗就推门出去了。
刚到午时,燕容珏远远便看到街头两个熟悉的身影牵着马正向这边走来,俊男靓女,神态却很急切。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姑娘,是我,我和竹昔从阳州过来看你们了,你还好吗?”梁骐的声音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燕容珏走过去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梁骐焦急而疲倦的神色。她似是一宿没睡似的,眼睛泛着红血丝。
“姑娘!”梁骐惊喜地大声唤道,一把握住燕容珏的手腕,热泪顿时溢满眼眶,激动道,“幸好您没事,姑娘,对不起,昨天是我太不中用了,拖了姑娘的后腿……”
梁骐红着眼睛就要顺势跪了下去,燕容珏一把把她拉了起来,轻轻摸着梁骐的脸庞,声音微哑:“平安就好,我的梁将军。”
梁骐平复了一下情绪,松开了握住燕容珏的双手,又道:“今日卯时,我和竹昔就接到了余公子的传信,信上说你们跳到悬崖下那条河里,您夜里还发起了高烧,我一路上急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