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早朝下后,燕容珏刚回到御书房,茶水都没来得及啜上一口,就听下人来报吏部尚书求见。
燕容珏端起茶杯的手又放下了,心下感叹当个勤勉的帝王真心不容易,遂摆手让人进来。
徐畅进来了,恭敬地行了一礼。
燕容珏见她眉头并未舒展,眼角的皱纹里像是埋了一个苦瓜似的,就挑眉问道:
“徐爱卿,当初你受牵连入狱,如今朕不仅还你清白,还提拔你做吏部尚书,怎的见到朕还是这副苦瓜脸?”
徐畅连忙说不敢不敢,但脸上的愁云并未消散,踌躇道:“微臣最近确实遇到一些棘手的事。。。。。。。”
“哦?莫不是那罗晔去了吏部不听你的差遣?还是她又在滋事了?”
“那倒没有。”徐畅顿了顿,又道,“是眼下就要举办新一轮科考了,但微臣人手不够,或者说,他们不太能干。以往按规矩,平民和世家弟子都可参加科举,但为了保证公平性,初试改卷时考官都不允许看考生的名字和来历。”
“但是入选的双方人数都有限制,所以我们经过初筛以后还会再按照比例挑选,如果哪一方的入选人数少于份额,那还会返回第一步再进行挑选。这样下来,工作量就会比较大。。。。。。”
徐畅说话间看了一眼斜靠在软榻上的燕容珏,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很好。”片刻后,燕容珏唇角勾起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淡声道,并未看徐畅一眼。
“陛下恕罪,是微臣没有尽到本分,微臣下去一定再想想办法。。。。。。。”徐畅连忙跪下,她以为女帝刚刚的两字评价是在反讽他,顿时有点慌了。
本来他从牢里出来没多久,现在又升了官,每天都战战兢兢地工作,生怕有什么差错。现在为了一个科举的事焦头烂额好几天了,本已禀告梁丞相,可梁丞相却让她亲自来征询陛下的意见。还说陛下如今勤于政事,兼听兼信,不会随便惩罚人。
可如今看来,光是这无声的威严都能让人打颤了。
“徐爱卿这是做什么?你回去再怎么想也无法解决人才缺失的问题呐。起来说话。”燕容珏道。随后凤目流转,她望着青瓷碗中浮沉的茶叶,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人的脸,心下便有了决定。
她对徐畅说道:“徐爱卿,你先下去,朕已有人选,过两天朕会安排他来你手下做事。”
“是。”徐畅有些不敢相信,连忙应下。
是夜,燕容珏又召余清玦和高甸使臣赴宴,虽然明面上是推进三国之间的关系进程,自上次接待宴不欢而散之后适当地进行安抚,但实际上不过是稳住两人,进一步制衡他们。
宴会结束后,夜黑风高,余清玦和撒于二人各自回宫外驿站。
余清玦似是喝了点酒,只觉身上有些热,便信步沿着宫道走走,透透气。
夜黑星稀,但他的视力很好,就算没有路灯,夜间漫步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绕过一条条宫道,迎面袭来透着凉意的风,余清玦一边嗅着路旁的菊花香,一边感叹燕王宫设计确实独到。
来到一条有些荒僻的小道上时,忽感觉头顶斜上方飞速掠过一阵风,似乎还有衣袂被风掀起的猎猎声。
有人!
余清玦条件反射般立即闪身至宫墙的门檐下,借助宫墙的延伸线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这样对于上方飞檐走壁的人来说正好是一个视觉死角。
虽然他并未做什么坏事,但自己毕竟是外臣,出入燕王宫,尤其是这样的黑夜,还是尽量低调为妙。
黑影并未停顿地向前飞掠,余清玦心下挣扎了一瞬。
自己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想到她为平定叛臣以身涉险,以及她眉头若有若无的愁绪,余清玦足尖一点,运用轻功就跟了上去。
黑影形如鬼魅。余清玦也毫不逊色,刻意把追踪距离保持在黑影后的数十步开外,紧紧追击的同时并不会让对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