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骄阳下,一滴滴汗水从乡亲们脸上划过,滴进土里,沉闷的空气,燥。热的温度。人们的心里却是如住进了寒冷、荒芜的雪山。
由于洪水和泥石流的双重挤压,加上以前的技术不达标,水库的承受度已经告罄。水库亟需炸堤排水后重新加固修筑,这样的一项大工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荷莲乡及其下游的几个乡镇的人口必须全部移民。
前段时间已经有大部分人口被转移走,剩下的必须在两天之内走完。就要离开生他们、养他们的这片热土,去往陌生的他乡,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怎样。怎能不叫人心生惶恐、茫然。
“政府已经为大伙儿规划好了去处,会补偿乡亲们的经济损失,也会帮助大家在别处安家落户。而我们解放军,则会保证让大家安全撤离,保证将乡亲们一路护送至目的地,保证帮大伙儿重建家园。
之前流传的瘟疫、围困、放弃乡亲们的这些言论,全都是可恶的谣言。这是恐怖分子的阴谋,来蒙蔽善良的乡亲们,制造混乱,危害大伙儿的生命财产安全。
请乡亲们相信政府、相信中国人们解放军,敬礼!”
在场的全体士兵、警察一齐向百姓们庄严敬礼。有人心生感动,有人满怀怨念,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无力逆转的局势,不走就会失去生命。
天真的孩童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而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的一些老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哭泣。中青年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接下来大伙儿依然呆在原地,听政府各级领导就移民事宜做进一步安抚和安排。而阎旗诚他们,还有许多的任务等着他们去完成,必须立即动身。
阎旗诚路过林小姝身边,脚步顿住。幽深如墨潭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的锁住清澈的水眸,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听从安排,路上小心。”
“嗯,注意安全,等你回来。”林小姝仰头望着丰神俊朗的男人,眉眼弯弯的,一咧嘴,朝他露出一个比明媚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嗯”,阎旗诚压着嗓音,压着心房,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拥小女人入怀的冲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能。阎旗诚擦着小妻子的肩膀而过,身姿笔挺,没有回头。
林小姝多想追着他再叮嘱几句。可是,为了他身上的那身儿军装,她也不能。只能任令人沉醉的熟悉气息渐渐淡去。
林小姝是第三天半夜最后一批离开荷莲乡的。在离开之前,只要一得空,他就会去阎旗诚他们驻扎的营地转悠,然而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过。
听说水库堤坝已经被炸了一些,听说还是有人闹事儿,听说又有人员伤亡……听说解放军没日没夜的奋战在一线。列车极速前行,沿途风景一路倒退,而林小姝的心,还留在那片有男人的土地上。
“姑娘,你哪儿不舒服吗?”林小姝转过头,便见一位面目和善的阿姨正给她递着纸巾。她哭了吗?她怎么不知道。一抹脸,手上全是水渍。
“谢谢您,我没事儿,是在担心我先生呢。”林小姝接过阿姨的纸巾,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诚自己挂念男人的心扉。
阿姨理解一笑,“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担心他就给他打电话问问嘛。”
“我先生是军人,在抗洪呢,电话不通的。”军嫂林小姝提起丈夫,有甜蜜,有酸楚。
“这段时间y市水灾严重,很辛苦呢,还危险。也难为你们做军人家属的了。”阿姨听了林小姝的话,忍不住心生怜爱。
旁边有听见他们对话的,也加入了进来。“是啊,谁说和平年代当兵就是享财政福的。只要入了部队的门儿,辛苦、危险就是家常便饭。”
“您说得对,我有个表哥就是当兵的,家里人每天都牵挂着他,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一位少年也忍不住插话。“虽然当兵苦、当兵累,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保家卫国的军人。”
“那你可要加油哦,现正入伍条件挺高的。你得好好学习,加强身体锻炼。”一位大伯打趣着鼓励少年。
“我一直在为此努力!”少年语气坚定,一脸的斗志昂扬。
车厢里围绕军人的话题还在继续,热烈的场面堪比动人心弦的征兵广告。林小姝的心境也明朗起来,男人在前线战斗呢,她得对他有信心,为他祈祷,为他加油打气。
林小姝拎着包在人来人往的拥挤列车站里穿梭,忽然,手臂被人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