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春有些愕然。
“景明?你们认识吗?”赵青木歪着头问道。
顾见春叹息:“景明便是家师为在下取的名号。这世间除家师以外,便只有她知道。如此看来,前辈所说之人,是师妹不错。”
苏决明皱了皱眉头:“她竟然借着你的名号行走江湖?”
“我亦不知。”顾见春心绪纷乱,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前辈,她还有找过您么?”
赵巧拙点了点头:“有一日,她风尘仆仆,浑身是伤,取出雪莲请老夫炼药。老夫无法,只能据实相告,说这位女子是死于经脉枯竭。老夫本以为,那姑娘提着剑,要在老夫身上来上几下。谁知那姑娘也未曾有半点恼怒之色,只将雪莲丢给老夫,说,‘既然无用,那便留给有缘人吧。’而后老夫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老夫猜测,这位苏小友即是受了那姑娘一掌霜华掌,但是如今完好无损,想来是施以阴掌,可见那位姑娘并未下杀手。”
“可是她还是抢了碧天剑。不过,她要这碧天剑何用?难不成也是觊觎前朝皇陵么?”苏决明还是为对方打了自己一掌而耿耿于怀。
“若是她想夺,先前双溪镇之时就动手,何须在黛城?”顾见春不赞同地说道。
苏决明恼道:“你知道她是你同门,便要为她开脱。”
“诶,你们别吵啊。”赵青木看两人争吵,连忙转移话题:“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这位江…哦,为什么你师妹刚取走了剑,江湖上便有这样的传闻?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
“此事颇多疑点,这是其一。在下前后想了想,这碧天剑一事,只同林穆远与南宫前辈提及,若说是谁传出消息,这二位都是风光霁月之人,在下一时也没有头绪。其二,在下与她师出同门,在下不愿相信她会做这种事情。”
“说到底,你还是偏袒她!”
“哎,两位且慢。若说碧天剑,这位顾小友不也是为此而来?”赵巧拙笑眯眯地转过头看向顾见春,“其中缘由,小友不妨去问问尊师?”
顾见春摇摇头:“家师不允我寻师妹,若是问他,他必不喜。况且此番下山,本就是要寻碧天剑,无功而返,却是说不过去。”
“那小友作何打算?”
顾见春望着天边一轮弦月,晦明变幻,难以捉摸。
“找到她,拿回碧天剑。”
再问她,为何两次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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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与灵犀赶到金盘村。只是,这里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的样子。
“不!爹爹!娘亲!小妹!你们……你们怎么了!你们醒醒啊!呜呜呜……”断壁旁,火焰还未曾完全熄灭,整个金盘村化为一片废墟。夜来低下身,捻起染血的泥土。血迹未干,恐怕是半日内之事。
灵犀伏在几具尸首上,哀恸不已。院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这地上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皆是几刀就毙命。杀人者干脆利落,只为杀人而来。如此规模的屠杀劫掠,看来是遭了匪帮的侵袭。
此处在永黛交界之处,远离王都,他们便已嚣张至此。如灵犀所说,桃花寨有官兵做后盾,自然有恃无恐,连着周边的几个村子都遭了殃。本该由村官乡绅带领村民抵御,可若是连官都成了匪,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该怎么自保?
眼前,那血流漂橹的景象又一次浮现,耳边女人的哭声还在回荡,让她有些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几年过去了,这片土地,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肃清邪妄?
火焰在断壁边燃烧,似是永远没有尽头。
哭泣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夜来抬头望过去,却被她眼中那决意惊了一瞬。
那是必死的决意。
她撞向了身旁的老树。
她蹙眉,一掌将对方劈昏过去。
她不擅长安慰,却也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
这一掌并未用什么力气,只是片刻,灵犀幽幽睁开了眼睛,正想说些什么,被夜来打断:“你知道桃花寨怎么走么?”
灵犀愣了愣,点点头。
“那你带路。”语气不容置疑。
“景大侠,桃花寨土匪凶残无比,大侠一个人,还是不要涉险了……”灵犀低声凄凄哀语。“大侠也莫要阻我了,我如今身无依靠,独木难支,随了他们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