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同学,你先冷静一点儿,先坐下。”潘卓安抚地拍拍冯信的肩膀,带他走回了座位,旁边还坐着三个跟他年纪相当的少年,都是满面惊惶的模样,眼睛鼻头都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场的。
其中一名少年从沈镜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他,他眯着红彤彤的眼睛瞅着沈镜,忽地,像是认出了他似的,那疲倦迷蒙的眼神就变了,又惊又疑地看着他。
沈镜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朝他笑了笑。
潘卓微微侧身,指着沈镜道:“先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城隍庙的沈镜沈大师,你们想必也听说过吧。”
潘卓话音一落,几名少年立刻瞪大了眼珠子。沈镜的名字他们何止是听说过,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非要说的话,他们进凤凰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镜。
几人惊诧过后,冯信又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沈镜,又哭又叫地。“沈大师,您是沈大师,网上说您很厉害。您救救阿慈吧,他一定是被妖怪抓走了。那些搜救员肯定找不到他的,只有您能救他了,求求您,您救救他啊”
冯信开了头,其他几人也七嘴八舌地挤了上来,不停地求沈镜去救人。
沈镜只好先点头安抚住他们,等他们情绪平复了下来,才又问了那天的细节。几人一回忆,脸色又白了几分,但考虑到何圭慈的安全问题,他们还是又细细地说了一遍,大致跟潘卓说的差不多。
冯信脸色苍白,“阿慈平时根本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就跟中邪一样,我们都拉不住他。”
“就是,当时他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都不像个活人,看着渗人得很,吓得我手脚都是软的。”董汾也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冯信一听,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松手,我们几个人本来可以拉住阿信的。”
董汾一听这话,顿时怒了,“冯信!我早就说过了,我摔了一跤,我根本不是故意的,你没完没了是吧!”
“好了,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贺秋拧着眉,不满地看着两人,这人正是刚才最先发现沈镜的少年。“都说了是意外,当时大家都很害怕,摔跤也正常。阿信,我知道你担心阿慈,我们同样都很担心他啊。”
丁法也做着和事老,小声劝说着。
冯信抿着唇没有说话。
董汾却冷笑一声,“说得你自己好像多厉害,最后还不是放手了!”
这话无疑是戳进了冯信的心窝子,他现在一闭眼就梦到何圭慈的脸,质问他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松开他的手。
他的脸色瞬间白得像纸一样,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指着董汾半晌没说话,最后猛地起身,带得凳子在地上哐啷一声响,然后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沈镜挑了挑眉,对这一幕倒不意外。年轻人嘛,一旦出了问题就容易吵架。
余下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贺秋不好意地对沈镜笑了笑,低声说:
“抱歉沈大师潘警官,最开始是阿汾提议去凤凰山的,又是他最先放手,阿信和阿慈感情最好,所以这件事发生后阿信”
董汾脸色很难看,显然心情非常恶劣,“是我提议的又怎么样,你们大家都同意了啊。现在出事了就怪到我头上。何圭慈失踪了我也难受啊,我也不是故意松手的”说着,他的语气里便带了几分哭腔,眼眶也红了。
丁法垂着头没说话,时不时抽抽鼻子。
潘卓拍拍他们的肩膀,又安慰了一下,就和沈镜一起出去了。临走时,贺秋又喊住了沈镜,他眉头轻轻蹙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沈镜的目光下问道:“沈大师,您能找到阿慈回来吗?”
他的眼神有紧张,有担忧,还有一分沈镜看不清的情绪。
董汾和丁法也抬头紧紧盯着他,神情紧张。
沈镜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我会尽力而为的。”
出了休息室后,沈镜去了趟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关着,里面传出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沈镜听出了声音是冯信的。看来贺秋说的没错,冯信的确和何圭慈关系最好。何圭慈的失踪对他的打击最大。
他对董汾的责怪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责怪呢。或者说是董汾是他下意识的找的一个情绪发泄者。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点儿。否则,强烈的愧疚担忧会压垮他的精神。
沈镜没有进去安慰他,他洗了手就出去了。走到走廊时,正好看见一对夫妻相互搀扶着坐在椅子上。两人都很憔悴,尤其是女方,头发散乱,整张脸都有些浮肿,眼睛也是布满了血丝。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淌出来。一旁正有个女警在温柔小声地跟她说话,时儿给她递一张纸,或者去倒杯水。
从他们的交谈来看,这对夫妻应该就是何圭慈的父母。沈镜找潘卓要了一张何圭慈的正面照片,又拿了他的生辰八字,便离开了。
他从警局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谭红林打来的电话,电话一接通,谭红林略带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老弟,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吗?”
沈镜眉峰一蹙,“什么?”
“哎呀,还不是凤凰山那学生失踪的事情。”谭红林叹了一声,“这事儿不知怎么被曝光到网上去了,现在舆论对城隍庙有些不利啊。你赶紧上去看看”
沈镜一惊,这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开了微博。这一看,心里也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