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谢盈脉退到卓昭节的位置,却一把拉了个空,她心头一沉,低声问:“卓小娘,你还好吗?”隐约里踩到地上有人,传来痛哼一声,谢盈脉这才心下略宽,以为卓昭节惊慌之下摔倒了,俯身摸索到地上果然有一人横卧,谢盈脉忙闭了气提起那人腰带,仗剑划破窗户跳了出去,不想到了外面,低头一看手里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你家娘子呢?!”谢盈脉抓着明吟低叫了一声,将她往地上一丢,几剑将门窗都砍倒,里头粉色烟雾渐渐散去——却见室中除了大环、小环并明叶外,再无他人!
谢盈脉再次追出门,将附近屋子的门统统踹开寻了一遍,如坠冰窖!她仓皇四顾,却见四面人影杳杳,哪里还能看到陈珞珈和卓昭节的人影?
卓昭节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轻微摇晃的地方,她怔了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船上,还没等她回想起来。经过,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已经在头顶响起:“哟,小娘子,可算醒了啊?”
“……你想做什么?”卓昭节闻言,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跪坐在附近的陈珞珈,陈珞珈眯着眼,笑道:“我想做什么,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卓昭节咬了咬唇:“你可是想离开秣陵?只要你发誓出秣陵后放了我,我帮你!”
“你当我真的出不了秣陵呢?”陈珞珈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笑盈盈的道,“城门可以关,但城墙又没罩子,以我的轻功不会溜出去吗?问题是你能为我消了雍城侯世子的追杀令么?那追杀令一日不消除我一日提心吊胆不敢妄动啊,就怕一个不小心,便给他的人追上来杀了!”
见卓昭节沉默下来,陈珞珈叹道:“看来你现在就没什么用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杀意,卓昭节不由一个哆嗦,恳求道:“你……你们取那酒珠无非是求财,若你不伤我,我愿写信让家人奉上千金为谢!决不怀恨报复!”
陈珞珈笑着道:“你说的是真的?千金?那可不是个小数字,那老翰林舍得换你这么个小娘子?听说那翰林家子孙不少吧?凭什么为你这么大方呢?”
“我外祖父外祖母向来疼我疼我得紧,只要你肯答应,我这会就写信过去!”卓昭节心砰砰的跳,低声道,“我没骗你,真的!”
“真是个好命的小娘子,生得这么好,纵然我是女子看着都嫉妒了。”陈珞珈似笑非笑的道,“凭着这副相貌即使出身寒苦这辈子都是个金屋藏娇的命,偏你还生在富贵乡里,千两黄金啊,可怜我长这么大,百两黄金也才见过两回呢!那还不是我的,你这话听着我简直嫉妒极了,想我前世里难道作了孽吗?为什么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好命呢?”
卓昭节不敢回答,怯生生的望着她。
陈珞珈笑着笑着就变了脸:“千金万金,总也要有命去花,可惜的很,我却没信心躲过雍城侯世子的人,你若是没有旁的能叫我有活路的用处,我也只能在死前先杀了你,以弥补我的嫉妒之心了!”
卓昭节差点没晕过去,哭道:“我……我又没得罪过你,你……你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拖上我?”
“小娘子这话说的。”陈珞珈格格一笑,柔声道,“聚宝记从上到下也没得罪过我呀,你说他们的冤枉往哪里说去?可见这都是命,你呀,就乖乖儿的认命吧!”说着,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面颊,施施然起身出去了,走到舱门口,她又回过头来,笑着道,“其实,如今你已经不在秣陵城里了,我知道江南人都擅长划水,这小船上也就咱们两个,你若一定要往水里跳,我也不能拦阻你,只是我们岭南水也不少,你若是想看看我的水性,不妨试一试走水里逃走,当然我也要提醒你,一旦被我抓回来……”
陈珞珈微笑着道,“瞧你这娇滴滴的样子能禁得住什么?我也不打你也不骂你,我啊,就拿匕首,往你那吹弹得破的小脸上,这么划拉一下……你再逃,我再划一下,划完之后我还会给你上点药,你就放心吧!”
卓昭节哆嗦着拼命点头!
这样在水上飘了两日,卓昭节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是否还在秣陵,只知道是在河渠里转来转去,而陈珞珈如今说话也笑不出来了,显然景遇很不好,第三日的傍晚,她沉着脸道:“看来只能去明月湖里躲一躲了。”又恨恨的埋怨卓昭节,“你这累赘,若是你家的人先找来,或许我还能谈一谈条件,偏他们那么笨,每次都叫世子的人赶了先,你这翰林外孙女、侯爵孙女的身份半点儿用处也没有!”
卓昭节心中大恨,面上却只作怯懦之态,陈珞珈骂了她一番,恨恨的出去操桨——这两日她也试图让卓昭节做点事,比如做饭之类,然而班氏十几年娇惯不是白惯的,卓昭节做什么都是一塌糊涂帮足了倒忙,陈珞珈设法弄到的这艘船不大,上面预备的米柴都不多,为躲追兵又不方便补充,实在禁不起卓昭节练习和糟蹋,陈珞珈无可奈何,只能让她歇着。
等陈珞珈出去了,卓昭节用力掐着掌心,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忽而急骤、忽而缓慢——从舷窗望出去,夕阳的余辉里,岸上那个柳树环绕的小别院是如此的眼熟,再往前,那村庄的轮廓亦是似曾相识……
机会就这么一次!
卓昭节按捺住心绪,飞快的思索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