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也只是一言不发,我等也举杯恭喜皇上膝下添加了两个儿子,胤禛道:“朕许久没这个开心过了,苏培盛,去凤鸣轩将和惠公主跟温仪公主接过来,见见她们的两位兄长。”
皇后道:“那也去将七阿哥跟茱萸公主抱来吧!”皇上掐指一数,不由更加开心道:“朕膝下如今还有三子三女,也算是子女承欢膝下了。”
我被刚刚哪一吓还心有余悸,握着酒杯还打颤的,裕嫔担心弘历不认识我们便都一一地引着他朝各宫嫔妃请安,到我面前时介绍道:“这是翊坤宫的福嫔娘娘……”
弘历朝我抱拳道:“刚刚惊扰娘娘了,还请娘娘见谅!”我的感觉是“好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却好奇得很,到底刚刚他是如何受伤的呢?
“四阿哥言重了,本宫胆小,刚刚一叫只怕也惊扰四阿哥了?”
“若非娘娘尖叫,弘历未必能够辨别铜钱在此处,这匕首不过是探路罢了!”他说得含糊,我也不懂,不明其中意义。
胤禛询问道:“哦?这是为何?”
“铜钱体重太轻,在空中停留的时间短,大殿之内,各种杂音也颇多,娘娘尖叫想必是眼睛看见了铜钱与匕首,那方向就再明确不过了。”
“故此你便一手挡住匕首免于伤人,一手接住铜钱,免于铜钱落地?”
“正是!”如此胆识与勇气这都是弘昼没有的,不由觉得弘历多了几分英雄气概,只可惜他出身太卑微了,满洲人向来子凭母贵的,皇上再赏识他,也不会如何,弘昼比他年幼,却高他一级,是贝勒,上南书房,他只是个贝子,还是在骁勇营,并无职务,不过跟个带刀侍卫一般,对于皇子而言,算是最卑微的了。
“福嫔受惊了,来,喝一杯,压压惊!”胤禛似乎心情很好,竟然自动跟我敬酒,我哪有不喝的道理呢?
秀嫔道:“皇上,臣妾也受到惊吓了,皇上不赏赐臣妾酒么?”
胤禛道:“秀嫔年幼,是该吓着了,不过若真是吓着了,哪里还敢说这话来吗?朕记得滟嫔胆子是极小的,咦!怎么今儿不见滟嫔来赴宴?”秀嫔听了不由生气,怎么好好提起了滟嫔呢?
皇后道:“皇上,您知道的,这天一寒,她那嗓子便是……”皇后欲言又止道,胤禛便也不问了。
秀嫔道:“既然滟嫔姐姐生病了,皇上该去看看滟嫔姐姐的。”我猜想那滟嫔此时只怕身材都走形了,不然秀嫔也不敢让皇上去看。
啊了
胤禛道:“既然病人,怎么还能去打扰她修养呢?”我终于明白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了,不是你想要绊倒一个人而无计可施,也不是你被人狠狠地踩在脚底而苦苦求生,而是你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你也有能力去报复她,却不得不放过她,这简直就是一场极其困难的心灵拉锯战。
门外传来通告声道:“和惠公主到,温仪公主到!”远远便听见和兮身上的铃铛声,真是悦耳动听。裕嫔问道:“臣妾也还未见过皇上的这几位公主呢……”
胤禛道:“和兮你见过的,康熙六十一年春,朕将她接到雍和宫过?”
弘昼惊讶的喊道:“额娘,是和兮妹妹,您忘记了么?那个小不点儿……”
“是哪里来的贵客?为何要我来?”远远的听见和兮的声音传来,她有寒症,也十分的畏冷,故此语气之中还有些抱怨。
弘昼听见和兮的声音便欢悦地迎了出去,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忙着掀开了门帘,一阵寒冷的风吹入也携带着一束束洁白的光芒,只见和兮红艳艳的火狐披风映入眼帘,里面是一袭丁香紫盘金彩绣雪娟长裙,紫色貂裘绒毛围脖与长裙连为一体,从脖子间一直垂到膝盖处,将和兮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包裹着严严实实,也衬得和兮高贵无比,微微低头弯腰而入,如意旗髻上两端佩戴着金步摇,中间则是朝阳五凤挂珠钗,摇曳生姿,步摇在那雪光了闪闪发光,映衬着她身上的铃铛声响,好似在起舞唱歌似的。
“小不点儿?你还记不记得我?”弘昼高兴地喊了起来,几乎都要跳了起来,拉住和兮的手险些还吓了她一跳。
“你?你?哦……是昼哥哥,对不对?天啦?昼哥哥,怎么是你来乐?怎么没人告知我,你来了?妹妹好想你的?”和兮似乎也许久没这样欢悦过来。
“小不点了,长高了,我记得那伙儿,你还没到我的肩膀上呢?现在你都到我的鼻梁了,仔细是紫禁城的东西比雍和宫的好,对不对?”两个孩子好像他乡遇故知似的,旁若无人的叙旧起来。
胤禛也是极其高兴的,笑得都合不拢嘴,玥珊也随着和兮一同而来,小小的她被一袭月白色的织锦镶毛斗篷包裹在内,被嬷嬷引着尾随在和兮身后,却只是毕恭毕敬规规矩矩地朝帝后行礼道:“女儿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皇额娘如意吉祥!”又朝德端贵妃与众位娘娘请安道:“母妃娘娘吉祥、各位娘娘吉祥!”
她微微的朝我撇了一眼,却立刻的将目光转向他方,知道她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德端贵妃待她挺好,可惜听雨涵说:“公主性情冷淡,平日里难道笑一笑的,一点也不像个孩子,极其的听话,少了几分活力,跟个不言不语的布娃娃似的。”
女子温柔得体,文静娴雅未必不好,可是如此总是让人觉得她冷冰冰的,如同寒冬里墙角的积雪的似的,良久不融化。
我道:“这不是挺好么?”雨涵却道:“公主才五岁不到,可是心思却比谁都沉重,平日里,连我等近身伺候的人都不准言语,那日里,春儿端着温好的牛乳汁伺候公主服用后多说了一句话,说‘淑妃总算是栽了跟头了’,被公主吩咐人重重掌嘴二十,说是区区一个奴婢敢私下议论主子,活该打死,还下令严禁人走漏风声,或者严惩不贷,娘娘,您说这哪里是个五岁的孩子该做的事儿啊?时常里,拿着主子从前留下的璎珞看得发呆,奴婢真害怕她那么小就记事儿了。”
孩子三四岁的事儿许是不太记得,可若是印象深刻的话,只怕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我也不是她脑子里的蛔虫,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记住了些什么?她心思这样的沉重,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德端贵妃防我就跟防盗似的,我几乎是没得机会与玥珊相见的,若非雨涵还在她的身边,我只怕对她的近况一无所知。
胤禛见玥珊如此懂礼,大悦称赞道:“姗姗,越来越懂礼了,可见嬷嬷们教的规矩都学得好好的。”那边和兮与弘昼反倒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嘻嘻哈哈,胤禛道:“和兮,你看看你,连妹妹都不如了,见了朕跟皇后也不请安问好,规矩哪里去了?”
和兮这才回神道:“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和兮见了昼哥哥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和兮甜美一笑,那声皇阿玛更是甜到胤禛的心里头去了,哪里还会计较呢?乐得胤禛慈爱的指着和兮道:“拿着昼儿当挡箭牌,让朕如此舍得罚你啊?”
皇后接口道:“这两孩子,小时候才见过一面,没想到交情却深成这样?真真让本宫高兴啊?兄弟姐妹们总是这样要好才好的!”
弘昼拉着和兮手朝裕嫔走了过去问道:“额娘,你忘记了吗?就是她,拿着马鞭打我,被我一手抓住,摔倒了我的怀里,跟只小猫似的,哭哭啼啼,还是您哄好的。”
和兮不服道:“哼,胡扯,你怎么不说你被我摁在地上起不来了呢?”
裕嫔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道:“原来如此,一晃数年,本宫的记性不好,将公主忘记了,不该,不该!当日的小公主,粉雕玉琢,如今的公主亭亭玉立,美得……”裕嫔上下大量和兮赞美道,却不知该如形容,弘昼接口道:“美得……这个姑娘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
乐得胤禛哈哈大笑道:“昼儿,不爱读书,这顺口溜倒是脱口而出啊?”和兮笑得都踹不过气来道:“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你是什么呢?哦,我想到了,你是火眼金睛调皮捣蛋的孙悟空,呵呵……”
大家伙儿一味地听着这两个孩子玩笑,我不经意间朝弘历瞥了过去,只见他面色深沉,两只眼睛里寒气四射,想想也是,同样是儿子,弘昼如此受人喜爱,他却被人干干地晾在一边坐着冷板凳,谁心中能好受呢?
我朝胤禛道:“皇上,还有一位兄长,两位公主从未见过,您怎么也不介绍介绍呢?”胤禛这才想起弘历来道:“和兮、玥珊,这是你们的四哥,弘历,也来见一见吧!”说得那么的牵强,感觉弘历就是个多余的,若不是我提醒,估计他就能一直这样忘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