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说皇上看不见呢?皇上若是看不见,本宫早就死了一千回一万回了,他让本宫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跟本宫的情义,还有许许多多的缘故的。”如他要在我的身上找鉴证,只有我活着,他才会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才会认为世间没得报应一回事儿,他才能有勇气面对他内心的过错。
“主子,这回您已经招供了,皇上会杀了您么?”百合朝我问道,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从白日里温仪公主的穿裙礼开始到小阿哥惊吓过度,祺嫔,哦,不,该称之为真妃了,真妃的难产血崩,皇上的大发雷霆,精奇嬷嬷的酷刑,一日一夜来,连番恶战,我已经疲倦不堪了,但是我不困,也不敢困,我在等,如此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了。
“百合,你知道么?从前,本宫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有哥哥撑腰连皇后都得让本宫三分,宫里来了什么好东西,统统都往翊坤宫搬,本宫遇见了什么事情吧,就是直来直的,别人敢打本宫一个耳光,本宫非要还她两个而已,半点委屈也受不得,如今高处滑坡,无权无势,只能任人窄割,不得不将性子收敛了,性情冷下来了,不如当初那般冲动鲁莽了,本宫知道什么时候该忍耐,从前本宫总是看不到前方的路在哪里,整日翩翩然在云端,一出了事情就火急火燎的,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如今,本宫越来越淡定了,越来越能等待了,因为本宫越来越会为自己铺后路了。”
我知道我即便招供了,也绝不会死的,只要有人来承担罪名,那所谓的签字画押就是屈打成招,就是威逼而成,那都是不作数的,即便襄嫔不出来顶罪,我还有路,大不了一拍两散,太后会保住我的,否则整个大清都会知道,董鄂妃是如何死的,佟佳皇后是怎么死的?孝庄太皇太后的名誉保不住,皇太后的名誉保不住,整个大清皇室的名誉都保不住,比起她们这些一国之母的名誉来说,我年世兰区区一条小命算得了什么呢?
“百合,你不要气馁,今儿你所受的屈辱,他日本宫必定为你报仇雪恨,这个慎刑司也许还会在,但是那个几个嬷嬷,你放心,只要本宫出去了,第一个拿她们开刀。”我狠狠地说道,那些人不人妖不妖的老婆娘,看着恶心,有他们在,这个后宫只会有更多的冤案。
“是,娘娘您说得没错,头发剪了还能长出来的,奴婢还想活着,好好地活着,把那些欺压过奴婢的人,嘲讽过奴婢的人,伤害过奴婢的人统统都打倒,让他们好好的看看,当日那个在花房里受苦受难的小百合终于强大起来了,再也不能欺负我了,人人见我,都要以礼相待,卑恭鞠膝,呵呵……”百合说着就笑了起来,好像幻想着她的美好未来。
“好,好,本宫承诺你,许你,允你,本宫手下除了颂芝便是你,等本宫得势后,那浣碧就是个贱婢,你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她?”
“奴婢并不想糟蹋她,只是不想她作践奴婢而已。”百合说着有些疲倦了,靠在我的肩上,哼起了歌儿,那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却能在腔调里能听出她对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欺软怕硬,拜高踩低的厌倦。
“真好听!”一曲过后,我赞赏道。
“娘娘,奴婢特别的感谢您,若不是您喜欢养花养草,皇上也不会去花房来,奴婢也不能脱离苦海了,不过奴婢跟着娘娘您有些日子了,发觉您并不是爱好花草的,甚至那只小狗,娘娘也并不是很喜爱,只有在皇上在的时候才想得起来的。”
“本宫有很多的爱好,因为皇上不喜欢,故此本宫便不做了,同样的道理本宫也有很多的不喜欢因为皇上喜欢而做了。”哪些花草是清颜为了帮我邀宠而种的,小白是为了告知皇上我闷了而养着的,虽然它们给我带来许多要想的东西,却未必是我真心喜欢的。
曾经在那个冬季里我与颂芝就这样地紧紧地依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来为御寒,没想打今日我却又要更百合这般依靠在一起,等待着那些睡梦之中的人醒来,原来给我定罪或者别的,也许等天亮之后会发生更多的事儿呢?
我不知道自己对襄嫔的了解有几分,是否能够完全的揣摩到她的心意,万一月息告诉了她真相,她又会如何呢?我若是完好如初,她也许会相信我能给她的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如今我再一次深陷牢笼,她是否还相信呢?
三月底的清晨携带着凉意却有着绚丽的晨曦,耀眼明亮的光芒射入小木屋里,好似给了我无比强大的力量,无论昨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儿,今儿的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无论这个后宫乃至大清这个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永远都是东升西落,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我发誓这将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准任何人将我关入天牢、冷宫、暗室、慎刑司,谁也休想再伤害我,我一定要好好的拢获圣心,我能够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他对我的不忍与怜爱。
若不是你,朕,不会冤你,若是你,朕不会饶你。
朕待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害朕的孩子?
言语之中他对我很失望,故此他对我抱着希望的,他不希望我去伤害他的孩子,可是他是否相信她的皇后也在伤害他另外的孩子呢?
真?朕喜欢她的真性情。
皇上啊,若是有一天,您得知皇后也伤害了您的孩子,您也会把他送入慎刑司么?会吗?
小木屋的房门被推开时,百合已经昏睡过去,我又困又冷又饿,但是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此时该是皇上早朝过后吧,是带来赐死的圣旨,还是无罪释放呢?我简直是好奇的。
“福嫔娘娘……”苏培盛轻轻地唤了一声。
“苏公公?”见他脸色沉重,一时也猜不出是好还是坏来?“见到你真好!”
“娘娘,奴才还什么都没说呢?您怎么知道是好呢?”苏培盛不解地问到,我微笑道:“因为无论是生还是死,苏公公亲自来的,那都是皇上的旨意,是皇上的旨意,本宫就无怨无悔。”
“娘娘,您受苦啦,皇上命奴才带您到景仁宫去呢?事情都查明白了,襄嫔娘娘今儿一早就去景仁宫请罪了,那富察氏是她放出来的,也正是她派人去储秀宫请真妃娘娘观礼的,说是觉得富察氏在别宫里太可怜,一时怜悯,没曾想闯出这样的祸端来?说是许久没见真妃娘娘,一番好意才邀请真妃娘娘观礼的,至于那一口咬定是娘娘您派过去请真妃娘娘的奴才在慎刑司里受不了罪,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哼!这样啊?”我冷笑一声,曹琴默,你肯为我去死,我绝对不会食言的,从此以后,玥珊公主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会把所有的母爱都给她的,把我所挣回来的一切都给她,让她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然后找个好夫婿,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可是娘娘也偏偏也招供了,故此这谁在说假话?谁在说真话?皇上他难免是要问一问的。”苏培盛为难的说道,见我蓬头垢面的便问道:“娘娘是否要先会翊坤宫梳洗梳洗?”
“不必了,派人将本宫的侍女送回翊坤宫吧!”我就是要这副鬼样子去见驾,让想要高兴的人高兴高兴,让想要心疼的人心疼心疼。
“娘娘,今儿可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真妃娘娘,皇上正为这个头疼着呢?”刚要进入景仁宫时,苏培盛提醒道,瓜尔佳氏才入宫多久?比起富察贵人她的日子短着呢?皇上何至于心痛至此?
“怎么?今儿发丧么?”
“这倒不是,今儿一早,在储秀宫的水井里发现了瓜尔佳氏文姝大小姐的尸首,听闻昨儿真妃娘娘想着见皇上最后一面,命大小姐去永寿宫请,不料不知绊倒了什么失足掉入了水井之中,她四岁的女儿西觉林氏?灵芸不知怎么回事也跌倒昏在草丛里,今儿醒来就说不出话来了,这文姝大小姐是如今朝中颇受皇上重用的西觉林?鄂尔泰的原配夫人,如今为了给真妃娘娘安胎,妻子命丧宫中,女儿也哑了,偏偏真妃娘娘还产子丧命了,皇上都不知该如何交代,正烦恼着呢?”
“若是意外便是天意,命中注定的,何须交代?若是人为?将凶手交出不就得了,怎么?这种害人性命的事儿也要嫁祸到本宫的身上么?”
“不不不,奴才多嘴!”苏培盛忙着抬手大嘴,我知道他是好意,不过按说失足,也不该跌进了水井里啊?还无巧不成书的,女儿也哑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儿肯定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