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听到前面半句,还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她,听到后面半句,整个人就开始崩溃了。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头栽倒在田蜜的怀里,嘴里嚷着“不打,不打”。豆包这么一打岔,田蜜自然忘了要解释她跟曾向隅的关系,任由小孩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不肯出来。
田蜜带小孩子,一向是溺爱有余威严不足的,现在魏玉琳不在,她一个人还把豆包有点儿压不下来。曾向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起来吧,我来抱他。”田蜜先是一阵着急,现在又被豆包抱着闹了那么久,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听见曾向隅这么说,也不多推辞,扶着豆包的身体站起来,“那真是谢谢你了。”
曾向隅摇了摇头,将豆包从田蜜怀里接过来,乍然间换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怀抱,豆包有些不知所措。他抬起头来,刚刚哭过的脸上一片湿漉漉的,看到曾向隅,还有几分茫然。他从小就不怎么亲近陌生人,现在人贩子猖獗,田蜜和魏玉琳有心锻炼他,就是比较熟悉的人他都不愿意要人家抱,突然间被曾向隅抱在怀里,还是个他几乎从未接触到的男性,豆包有点儿扭捏。
他撅了撅嘴,把手指拧成一个结,闷声闷气地说道,“怎么换成你来抱我了啊?”问完就无措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田蜜,可怜巴巴的样子,叫人看得心疼。
“嗯。你今天闹了这么久,你妈妈累了,所以换成我来了。”曾向隅捏了捏他脸上的肉,问他,“你不愿意吗?”
豆包想了想,觉得好像直接说“不愿意”有点儿打击人,但是他确实不是很愿意。曾向隅看得心中一酸,觉得相当对不起这个孩子,脸上却还硬是要挤出几分浅浅的笑容来,“你不愿意也不行了,你妈累得不能抱你,换成我来,你就知足吧。”
豆包确实没办法知足,但是和明显他妈妈现在很累,没空来管他,他就是想过去田蜜也不会接他。眼前这这个人虽然在他心中一直是比较二的存在,但是他身上有很浅很浅的油墨香,混合着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还有他的怀抱和肩膀,和妈妈姥姥那种柔软又很窄的肩膀不一样,豆包趴在上面,觉得稳稳的,一点儿都不像在妈妈姥姥怀里那么颠簸,总担心要掉下去。
想着他身上的好处,豆包倨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勉强接受他了。曾向隅见豆包接受他,就把他抱起来,对旁边的护士说道,“他这会儿不想打针,晚点儿打行不行?”小孩子抵触情绪太强,打起针来很麻烦,旁边还有那么多小孩儿等着打针,她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那个护士想了想,说道,“那你等下把他哄好之后叫我,晚上睡觉前还有一针,必须要隔四个小时,不要耽搁太久了。”嘱咐完这句话,她才转身出去了。
看到那个护士出去了,豆包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咕噜从曾向隅肩膀上爬起来,目光一直追着人家。曾向隅见他那样子,又觉得好笑,“好了,暂时不打针了,你可以放心了。”他说的是“暂时”,但豆包可不这么认为。在他认知当中,“暂时”就等于警报彻底解除,他立刻喜笑颜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刚刚洗了胃,这会儿肠胃已经舒服了很多。人一舒服了就想吃东西,豆包见警报解除了,又想起他那些美食来,趴在曾向隅身上,却是冲田蜜闹,“妈妈,我想吃东西,我想吃饭饭。”他一闹起来,就比刚才多了几分活力。
田蜜点点头,“好,我去给你做。”她看了一眼曾向隅,话还没有出口,曾向隅就明白了,“你去吧,他这里我照顾着。”
田蜜听见了并不怎么放心,毕竟曾向隅往常是如此不靠谱的一个人。但是人家一番好意,她又不好直说。况且豆包难的亲近一个人,换成其它人他未必愿意,现在让魏玉琳赶过来,又太晚了。思来想去,曾向隅竟是眼下照顾豆包比较合适的人选。
“那就多谢你了。我回去给他把饭做好就过来,你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一起带?”
听见她这么说,虽然曾向隅很想吃田蜜做的菜,但是现在不比平时,只能强压住馋意,努力赶走身上的好吃因子,“不用了,你先顾着他吧。”
田蜜觉得也是,豆包身边她不能离开太久,离开久了豆包会闹的。“那,下次给你补上。”曾向隅听见不会少了他这顿饭,立刻点头,生怕田蜜反悔。
跟曾向隅说完话,田蜜又转过头来看向豆包,“你在这里要乖乖的,妈妈去给你做好吃的,等下就过来,你可要听话啊。”听见她要走,豆包立刻露出几分哭意来,眼看着田蜜走不掉了,曾向隅连忙抖了抖他,“舒苏也在这里,你要不要去看她?”
听见小女神的名字,豆包脸上的泪意瞬间收得一干二净,收放自如得好像那情绪是画上去的一样。他连忙点头,一边点一边对田蜜说道,“妈妈,你回去给我做饭吧,别忘了给舒苏也带一份儿。”
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田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不放心地嘱咐了曾向隅两句,得到了他无比确认的答复之后,田蜜才转身出去了。
她回家跟魏玉琳把豆包生病的事情说了一下,让她过来,自己回到店里,准备**丝粥。高汤是店里随时备着的,田蜜让刘恋把用纱布把油滤出来,用高汤把大米放在高压锅里煮熟,将鸡胸肉拿出来,撕成一缕一缕的肉丝,用淀米分生抽腌好,再把麻油倒进锅里,放入胡萝卜丝和盐,炒熟,最后加入鸡肉丝,一起炒熟。然后把做好的粥盛到饭盒里,将肉丝放上去,鸡丝粥就完成了。
田蜜挂念着豆包,今天晚上店里也不能开业,她让刘恋把门关了,自己带着魏玉琳往医院赶去。
田蜜怕魏玉琳担心,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豆包怎么样了,到了车上才跟她说了实话,听到豆包那么小还要去洗胃,魏玉琳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命苦呢?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年纪那么小,妈妈也没有了。从小就是多灾多难的,好不容易看着没生病了,没想到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到底是她亲孙子,平时严厉也是为了他好,眼下他生病了,魏玉琳心里比谁都伤心。田蜜见了,也觉得有些伤感。豆包的身世,说出去给谁都是一句“可怜”,他现在生病,更是让她们这些家长觉得难以接受。
魏玉琳感叹了两句,突然想起来田蜜回来了豆包一个人在医院,连忙问她,“你回来了,不是豆包身边就没人了吗?”
“哦,曾向隅也来了,我把豆包交给他了。”提到曾向隅,田蜜自然就想到了他来这里的原因,舒苏也在医院,她和豆包长得有几分相似,当初她都能看得出来,田蜜不信老于世故的魏玉琳会看不出来。然而现在,并不是她知道真相的最佳时机,如果让魏玉琳对上那个人,搞得不好,将来豆包回到自己父亲身边,会有问题。她们这些人倒没什么关系,但是豆包不能再失去爸爸了,起码,不能就这样失去。
幸好魏玉琳没有深究曾向隅为什么会在这里,田蜜也就暂时没有找理由去搪塞她。她们两个到了医院,田蜜把魏玉琳送到食堂,“我去看看豆包,你先吃饭,吃完了再来接班,我们两个换着来。”
纵然现在很想见到豆包,但魏玉琳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田蜜说的是最好的办法,只能听从她的意思,转身去了医院食堂。
看着她离开,田蜜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不管如何,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豆包和曾向隅并不在病房,田蜜猜他们应该还在舒苏那里,就给曾向隅打了电话,曾向隅病房号告诉她了,田蜜就提着饭盒过去了。
舒苏是家里的小公主,她家里富裕,住的都是单人病房。田蜜过去的时候,豆包正开心地在跟舒苏玩游戏,她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舒叶辉,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曾向隅抬眼就看到她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进来。”豆包听见妈妈来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和舒苏玩儿起来。
叫都没有叫她一声。
田蜜怀着一种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马上就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辛酸感走进来,冲舒苏的父母打了个招呼,说道,“刚刚回去给豆包做了点儿粥,我想着舒苏也在,他们小朋友口味相似,也就多做了一点儿,舒苏要是没吃的话,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