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公孙珣见状一声长叹,自斟自饮了一杯后却是终于停了醉话。“我也不跟你们解释了……只记住一条好了,我公孙珣此番入洛,八成还是要落在河北为官,离你们多半是不远的!霞堤是我政绩所在,你们谁敢擅动我的政绩,我便要谁立即好看!”
这番威胁,反倒是让本地豪强们多少有了几分安心……毕竟习惯了嘛!
“还有,我走后,公学中的资助会依旧如常,但蔡公为人迂腐,而且为人无定心,还望魏公能够妥善协助于他,好生守住这个公学。”
本来事不关己的蔡邕当即面色青红不定起来,但却又不敢当众跟喝了酒的公孙珣嚷嚷,再加上对方之前居然将整个宅院拱手相送,便只能掩面去喝闷酒了。
“请君侯放心。”魏松无奈跟着叹了口气,和别人不同,他对公孙珣的认可倒有八成来自于这个公学,听到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下来,便是言语中有些对蔡伯喈不尊重的意思,那也只能昂然受了下来。“松自鲁国相任上下来以后,便已经绝了仕途之心,一心都只是办学而已,承蒙君侯赠下这座藏书阁,又办起了这座公学,那我后半生便已经没了别的想法,一心一意都在此处了!”
公孙珣微微颔首,复又扭头看向了赵平,引得后者一个哆嗦,也是赶紧避席相对。
然而,公孙珣看了此人半响却只是一句废话而已:“郎中令好自为之吧!”
“喏!”赵平依旧是郑重其事。
“也罢!”公孙珣环顾四周,实在是找不出还要交代的人,只觉得索然无味,便再度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然后就昂然起身。“诸位也都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居然不顾满院数百宾客,直接离开了筵席。
“君侯。”一出门,跟上来的娄圭便不由摇头。“何必花心思提点这些人呢?”
公孙珣摇头不语。
“君侯。”另一边的吕范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褚燕也来了,看意思是想追随君侯换个地方,要不要见一下?”
“不见了,让他安心在董公仁手下做事。”公孙珣不以为意道。“但可以告诉他,若是董公仁真有对他不公的地方,那到时候无论是平原还是中山,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沮公祧又如何?”吕子衡继续追问道。
“他下定决心了吗?”公孙珣依然不以为意。
“是。”审配在旁赶紧插嘴道。“他说只要明公还在河北,就愿意继续追随……”
“不要逼迫人家。”公孙珣看了一眼审正南,依旧显得浑不在意。“让他随子衡留在邯郸,替我照顾家眷,然后等我去处定下来之后,或是随子衡一起来寻我,或是从容归家也无妨。”
“如此正好。”审配也是松了一口气。“两全其美。”
公孙珣不再多言,只是径直回到府中,歇息一夜。
第二日一早,他先将郡县中的印绶交与匆匆任命的郡丞、县丞,然后就汇合义从,整备马匹兵器,只留下吕范、沮宗看守邯郸城的家眷,便浩浩荡荡,出邯郸往南而去。
没办法……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公孙珣当然是想让褚燕、沮宗,乃至于董昭都跟他一起走。
但是,这种想法俨然并不现实。
董昭是孝廉出身,一任县长,此次功劳下来以后,很可能会立即转为县令,那便是朝廷命官,又怎么会弃官跟他走呢?
还有沮宗,沮宗倒不是不愿和公孙珣走,而是说他兄长沮授在外做县令,他本人便不好离家中父母太远,审配因为个人原因希望沮宗早定决心,早做承诺,但公孙珣却不能不为对方考虑难处。
再说了,也确实需要一个地头蛇协助者吕范留在邯郸,看护着已经怀了孕的赵芸等人在此等候消息。
至于说褚燕……这其实跟带走不带走无关,因为这是一个后手!
万一此番刘焉真的来了公文,但袭杀张角兄弟却出了差错,继而引出动乱!那褚燕这个在太行山厮混许久的山贼就有大用处了,带在身边反而浪费,放在襄国才是正途。
毕竟,真要说杀人,自己身边有磨刀霍霍的关羽,有韩当,有牵招,有魏越,有杨开,有两百骑兵……真不差褚燕这一个人。
而类似的处置其实还有王宪王道人,以及张晟……张晟自然不必说,但王道人这里却是和褚燕恰恰相反。毕竟,人家王道人与公孙珣并没有什么从属,他一个方外之人,来到邯郸也不过是为了暂时摆脱有意谋反的太平道而已。如果说他真有追随之人,那也只是向栩罢了。但是,公孙珣却看中此人曾与张角交往密切,知道张角情况,所以便强迫着人家随行,乃是要此人当向导的意思。
总之,种种安排不一而足。而趁着二月春风,众人也是终于离开了邯郸城,沿着大道往南从容而行。
然而,行不过十余里,未出邯郸境内,便有前出的哨骑突然折身回复。
“怎么说?”公孙珣蹙眉不止。
“回禀君候,前方有些许烟尘。”哨骑有些紧张言道。“韩统领带着牵统领先去查探了,他让您小心从事……”
“邺城邯郸之间?”骑在马上,握着缰绳的公孙珣闻言变色之余却也是难以理解……这即便是太平道有所埋伏,也不至于选在这种地方吧?
当然了,小心为上!实际上,随侍在一旁的关羽,干脆已经握紧了挂在马上那并不顺手的长槊。
“君侯!”不过,稍倾片刻韩当便呼啸而回,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块布做的类似于面罩一般的东西而已。“无妨,只是虚惊一场……前方路口处行人太多,有些阻塞了道路而已,我细细查看,真的只是寻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