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诸将怀疑的目光,韩信真个怒了,短眉跳动,脸色铁青,然而他也知小不忍则乱大谋,强忍着气解释道:
“这是楚军的离间计,你们莫非还听不出?我韩信知恩图报,受汉王大恩,又怎么能像英布、周殷之流,做反复无常的小人反叛于他?眼下后军虽被英布击溃,汉王也不过是逃遁而已,应该没有生命之忧。
这等形势下,我们更应该专注于前,将汉王此前既定的军略——覆灭项羽,齐心协力给一举实现。
”
面对韩信的耐心解释,樊哙面色木然,跨前一步,微微躬身道:
“大将军,我们没有怀疑你对汉王的忠心。
但眼下你想要继续覆灭楚军,可以,但还请大将军带领麾下齐军一马当先做表率,带头冲阵,如此我们汉军、我樊哙,当紧随其后。
”
“不错,只要大将军亲率齐军,进攻项羽,我们自然会人人从命,奋勇争先。
”
郦商也开口配合樊哙,挤兑韩信道。
樊哙的这番话,无疑说的极为露骨,也是正中韩信的要害。
樊哙外表粗疏,内心实则极为精细。
在他看来,眼下当务之急已经不是灭杀项羽楚军,而是怎么保持住汉军的有生力量,特别保持住对韩信的齐军、彭越的梁军的压倒性兵力优势,更为重要。
汉军原先有二十六万军,韩信九万军,彭越八万军,一直保持着对韩信军、彭越军的全面压制。
而今汉军后军六万覆灭,加上与项羽、英布、周殷诸军大战的折损,对韩信军、彭越军已经不占优势了。
要是继续打下去,将项羽、英布、周殷军给覆灭,至少再搭进去几万,甚至十几万,如此即使取胜,战后却如何压制齐、梁两军?故而此时退军,待迎回刘邦后,重整旗鼓,到时候逼迫韩信军与彭越军下水,三军联合对付楚军,却不是比眼下汉军独自承受覆灭楚军的伤亡更好?
站在韩信立场看,他被刘邦封为大将军,有必要完成刘邦给他设下的既定作战目标任务。
但灭杀项羽,是汉王刘邦的首要愿望,而不是他或者彭越的意愿。
故而他可以指挥着刘邦的汉军为主力去灭杀项羽,至于他的齐军、彭越的梁军,帮忙围杀项羽,打打辅助,也就罢了,去拼杀在一线,特别还要承受项羽的最后狂暴一击,以麾下兵士死伤惨重的代价来给大汉做嫁衣,他们脑子又没有秀逗了,怎么可能答应?
要知道眼下韩信与彭越两人一个实际得到了齐地,一个拥有了梁地,都已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愿已足矣,又怎么愿意为刘邦去拼自己的家底?
于是双方分歧就此产生,一时间僵在了这儿。
韩信愤然自腰上扯下大将军剑,高高举起:“你们这是要抗命不成?我眼下可还是大将军!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你们可要想清楚!
”
不得已之下,韩信动用自身大将军的威权,企图将樊哙等诸将的异动给压服下去。
哪知道樊哙悍然不惧,双眼圆睁,猬张的胡须直竖,威势如怒虎,一手执盾一手按剑,大喝道:
“齐王的大将军之位,也是汉王所封。
眼下汉王生死未知,我们首要之务,一是抓紧时间寻找汉王,二则是为汉王保持有生力量。
故而,恕我们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