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思索片刻,提起半片烤好的羊走了过去。
“光吃干粮太难受了吧,出门就是朋友,请尝尝我们的手艺。”
少年站起来接了过去,也不推辞,开口道谢:“多谢朋友,没什么可以回报,只有心意相祝了。”
青年微笑,目光掠过稍远处坐着的另一人,为对方的稚嫩所惊讶。
“你们这个年纪怎么会夜行大漠,没有其他同伴吗?”
“就我们二人。”
“家人怎么放心?荒漠危险难测,又有狼群、横匪,这是要去哪儿?要不与我们同行一段?”青年出言相邀,仿佛好意的劝诫。
“我们去休墨寻亲,这条路是走惯了的,不必麻烦各位了。”
“你们是休墨人?”青年的眼光打了个转,“是兄妹?”
“那是我家小姐。”少年纠正,“家里出了点事,由我护送着去休墨。”
“你们从哪里来?”
“敦煌沙。”
少年答得很流畅,反问道:“尊驾要去往何处?”
“我们是行走的商人,经常在各国之间转悠。”青年爽朗一笑,又寒暄了几句,客气地告别,转回了营地。
火堆旁的大汉好奇地凑近,问:“主上,没什么事吧?”
“暂时看不出。”
“会不会……最近不是说那边有人来?”没说出口,皆心知那边所指何方。
“怎么可能,带这么小一个女孩,不怕累赘吗?”一名汉子否定。
“你忘了?当初在卫渠殿上杀人的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据说长得相当出色。”青年冷冷地提醒,“说不定就是她。”
同伴仍认为不可能,反驳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年纪对不上。”
青年静了半晌,“明天留神看他们往哪里去,真要去休墨也就罢了,要是往北狄……”一抹阴狠的厉色浮现。
“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手段。”众人心领神会。
“正好把那丫头捉来,仔细瞧瞧仙女到底长什么样。”
望着火边入睡的模糊身影,一阵哄笑响起,夹杂着粗俗不堪的玩笑。
左近的沙丘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一缕细尘,一双暗处的眸子微闪,悄然隐去。
翌日清晨,远处的宿地已空无一人,趁夜而来的两人已出发,值夜的人紧随其后,证实对方确往休墨而去。
脚边丢着一具大漠拾回的狼尸,狼皮完好无损,死因仅是一枚小小的石子,由眼眶穿入狼头一击毙命。不到二十的少年,如此精准犀利的手法,那两个人……青年默默思索,心下涌起层层阴霾。
倘若真是渊山上的来客,去休墨意欲何为?休墨实力远逊于北狄,迟早成为囊中物,纵有异动也只会带来更好的寻战借口,反是求之不得。
久已厌倦受人钳制的境地,一旦登上王位,他绝不会给魔教半分机会。目前北狄上下对渊山怨愤非议,正是摆脱魔教的绝好时机。昨夜的偶然相遇,究竟会带来什么?没有贸然打探摸不清来历的人,选择了监视观望,会不会是一个失误?
望着起伏连绵的沙丘,青年心里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休墨的国相是个中年男子。
沉稳老练,不卑不亢地问候突然而至的魔教使者。几番客套寒暄,终于切入正题。
“敢问尊使亲至休墨有何贵干?”
“略有小事,尚需仰仗国相大人襄助。”迦夜双手递上一封礼单,“这是敝教对休墨的一点心意,请务必相信我们此行之诚意。”
“尊使何须多礼,若是能力所及,本相自当尽力。”看着礼单上列出的种种珍宝,稳重的国相亦不禁讶异。如此重礼由魔教送出,真个闻所未闻,不禁问道:“不知何事令尊使烦恼?”
一旁的粗豪男子插口道:“但愿不是如北狄国一般要取重臣性命。”
尖刻的语句令众人色变。
“这位是狼干将军吧。”迦夜淡淡微笑,对休墨的重臣了如指掌,并不意外此人出言不逊,“将军是性情中人,直言快语。近日听闻北狄练军甚严,意有所指,万一战事袭疆,不知将军可有良策?”
粗壮的汉子一挺胸膛,豪气勃发,振振有词道:“北狄胆敢来犯,休墨必将严阵以待,教他有来无回。”
迦夜笑了笑,“如此真是上佳,据闻赤术领军颇有心得,用兵诡异多变,曾与将军数度交手。今见将军胸有成竹,想来定已摸索出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