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澜心里微叹。母亲想替父亲翻案,又怕将自己送进险地,所以才会这样回避自己。她有些内疚,如果母亲知晓自己苦练十年武艺,是东厂闻名色变的珍珑刺客,就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了。可惜,这是她和老头儿之间的秘密。她立过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转过身,师父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老头儿什么都强,就是欠不得人情。十年前得了母亲的药酒,不仅收了自己当徒弟,待母亲一向礼遇。穆澜觉得老头儿这身穿得太骚包了。白衣飘飘,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师父今天瞧着精神气不错嘛!”穆澜笑嘻嘻地夸了他一声。
杜之仙轻咳了两声,两颊又泛起了红晕:“有些东西还需要准备。大公子明天辰时来接老夫吧。快午时了,穆澜,送完客回来用饭。”
“是。”穆澜笑咪咪地应了,“大公子,明天请早吧。”
明天就明天,总比不去的强。林一川倒也痛快,朝门里朗声道:“明天辰时,在下准来接杜先生。”
他离家两天,心里挂念着父亲,翻身就上了马。
“等等。”穆澜拦在了马前。她笑嘻嘻地伸手,“我说服了师父出诊,酬金一万两。大公子什么时侯给我?”
林一川伏低身体,很诚恳很认真地说道:“穆少班主是想明天拿银子,还是后天?”
明天陪师父去看病,自然是拿银子的最好时机。林一川为何还要提后天?穆澜听到他叫自己少班主,心知林一川已经知晓自己身份知。知道林二老爷请的杂耍班就是穆家班,也知道自己是在勒索他。林一川定是气极了。
穆澜微微笑着,声音里透着股戏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公子别太心急了。”
也不想想,你爹就算有救也需要慢慢将养。我还是我师父的徒弟。你现在就想报复我,是不是早了点?
他是太急了,被这小子气得都忍不住脾气了。林一川明知自己急了,又顺不过胸口堵着的气,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大公子看起来挺不高兴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挤出水了。”
“谁说本公子不高兴的?”林一川咧开嘴,刻意露出雪白的牙齿:“能请到江南鬼才为家父诊治。本公子高兴得都快哭了!”
“在下总算不负大公子所托。一万两酬劳,大公子打算什么时侯付呢?”穆澜轻轻松松把圈子绕了回去。
林一川一语双关道:“明天杜先生进府替家父诊治时付你。林某会记住穆少班主数次伸手的情谊的!”
听到这句被林一川咬字清楚的数次伸手,穆澜不由大笑起来,觉得林一川甚是风趣。她眨了眨眼道:“大公子明儿可别来得迟了。”
林一川哼了声,策马急奔。
穆澜摇着头想,老头可不像自己,伸手只会讨些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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