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的厂房当初建造的时候为了赶工期,建造的结实是很结实,但是细节做的很粗糙,窗户有缝,装的也不是很服帖,外面呼啸的寒风会从缝隙里吹进来。
杨晓卉一边打哆嗦,一边解下围巾放在靠在墙边的干净桌子上,这个桌子是车间主任的,打从入冬以后,他就不常来车间巡视,听说厂里的九个车间主任和其他领导跟厂里新来的厂长经常围在办公室开会,工友们都说不知道是开会呢,还是避寒呢。
厂办公室冬天会有火盆供里面的办事员取暖,比起他们这些底层工人挨冻可要好多了,如果谁家有子女是坐办公室,别人不要老羡慕了。他们工作轻松,工资福利待遇也高,在婚恋市场里是热门。
杨晓卉带着劳保手套到冰冷的车床,抖了抖,长叹一声,认命的开始操作车床。也就是她才舍得用厂里发的劳保手套,二车间的老少爷们就没一个带那玩意的,不是不想带,是为了省下手套,给家里孩子织毛衣。
是的,现在想象不到,当时的女人会把手套拆了,打成毛衣,有手巧的,还会先染上颜色再打成毛衣。这种毛衣没有弹力,也不像腈纶和羊毛羊绒一样软,穿在身上硬邦邦的,不保暖不说,过了水还要变样,就这种毛衣一年也不一定能凑出一件来。
杨建国就有一件这样的毛衣,穿的又薄又破。
杜大忠作为师傅很负责,时不时会关注杨晓卉,看到她这怂样,恨铁不成钢地嘀咕:“丫头片子,就是没有大小伙子结实,耐操。厂里的领导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专门招小伙子,丫头片子倒是一个个招进来……”在他看来,机械厂车间的工作就不适合女工,胆小,没力气。
说是这么说,可杜大忠瞅瞅她冻的乌青的脸,心还是软了,走过去“哼!”了一声。
“早上没吃饭啊,就这点小猫抓痒的力气,猫都比你强……”霹雳巴拉的说了一顿,然后无力地摆摆手:“去,去,别碍眼。”把杨晓卉赶离了车床,自己操作了起来。
杨晓卉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杜大忠是来跟她换位置。杜大忠的车床靠近角落里,又有一根柱子挡着,风吹不到,不像她操作的车床就在窗户边,风对着她吹。
见她没马上离开,杜大忠呵斥,“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做事!”
“哎,师傅,我这就去,谢谢师傅!”杨晓卉脆生生的应着,她的师傅虽然乍看有点吓人,但是人很好,对她没话说。
看着杨晓卉蹦蹦跳跳的往角落去,杜大忠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待吃午饭时,叶秀秀看到她冻的瑟瑟发抖的熊样,嗤笑一声。
“现在还没到江州最冷的时候呢,你就冻成这丢人样了。还没有下雪,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啊,难道要披着被子来上班吗?”
杨晓卉捧着还有些热气的盒饭,憧憬着,“我倒是真的想披被子来呢,可家里就一床被子,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带出去的……”她其实更想穿羽绒服出门,而不是在毛衣里贴暖宝贴,一点用都没有,就算里面穿的多,外面的棉袄和工服不避风,还是觉得冷。
叶秀秀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当真想这么干,还一副遗憾的神色。
她伸出手指戳杨晓卉的额头,嫌弃,“如果你哪天真的披着被子出门,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下,让我避开你,要是被人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就太丢人了。”
“秀秀,你取笑我。”杨晓卉委屈的撅着嘴,委屈道,“再说我哪里丢人了啊,搞不好哪天人人都披被子出门呢,他们还觉得习以为常呢。”现代确实有明星披着像小被子大的羽绒服都还成时尚了。
叶秀秀想象了一下,以后冬天大街上人人披着红绿色的被子出门上班上学,身上的汗毛全起来了。这种想象真可怕啊。
她忍不住打了一下杨晓卉,都是她胡说,害得她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哎呦!好疼!”杨晓卉捂着被打的肩膀叫了起来,眼眶中也含着晶莹的泪珠。
叶秀秀翻了个白眼,“就你娇气,我都没用多大的劲。”她打人的力气都没有她叫唤的声音高呢。
“这劲还不大啊,肯定都青了。”杨晓卉眼泪汪汪的控诉她的暴行。
原主的皮肤虽然发黄,可胜在年纪小,皮肤还是很细腻的,再经过这几个月她的保养,吹弹可破说不上,只要被打了撞了,就算力气不大,也会乌青。
而杨晓卉又是个对疼痛忍耐度很高的人,对别人来说不痛,对她就是非常痛了。
看她的反应也不想假的,叶秀秀在想是不是真的下手重了,“那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