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帘子被掀开,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端着一个碗进来,看到床上已经做起来的人,面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说,“你醒了?刚好,那就喝药吧。”
“你是。。。是你救了我?”对方用的是国语,黎式便也用国语对答。
“我上山采药,在河岸边捡到了你”,那女人撑着旧布去端陶罐倒药,“你头上的上不重,皮外伤。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如果记得,那就没有大碍了。”
黎式没说话,又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她当然记得自己是谁,也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来,喝药吧”,那女人坐到床沿,把药碗地道她面前,“从上面落下来的吧?你真算命大,就呛了几口水而已。”
黎式默默的接过了碗,凑在鼻子前闻了闻,有些犹豫要不要真的喝下去。毕竟在经历过垃圾桶里捡到烂人的悲惨世界之后,她真的是怕了陌生人。
“这是那日你身上穿的,但很多处都被石子刮破了。我替你换下来后,顺便帮你补了补。”那女人似乎不在意她的这些小心思,自顾自从橱柜里拿出一套折好的衣服,放到她面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黎式。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叫我妩婆就好了。”
“妩婆?”黎式问,“口天吴吗?”
“不是,妩媚的妩。”
“哦。。。”
她点点头,这才借着屋外的阳光细细打量这位妇人。虽然上了年纪,但能看出眉眼间依旧带着一股风情,想来,年轻的时候定是个明艳的女人,倒也衬得一个“妩”字。
黎式在妩婆这里住了两天,将养了两日身体,基本了解了些情况。
妩婆是农村医生,原来只开了一家中医馆,后来西医兴起,便在馆里另开了一个小窗口,连带着看诊一些速效的小病,配一点常用的西药。日常里,除了在医馆里坐诊,偶尔也会去保育院里做义工,为那里的孤儿看病。
至于这座村子在哪,黎式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在台北和基隆的交接地带。妩婆从不说起自己的情况,所以她是否有爱人,或者儿女,黎式也无从知晓。不过看她每日来去自由,忙碌于自己喜爱的事情之间,让黎式无比羡慕。
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是何等自在。但她知道,自己终究不能属于这山水之间里。
晚饭时,妩婆终于问黎式家在何处,是不是应该和家人联系一下,莫名其妙的住在这里总不是长久打算。
黎式犹豫再叁,心一硬,说,“我没有家。在台湾,也有没有认识的人。”
几日相处下来,妩婆看得出黎式为人,这是她用一辈子练出的察人本事。她知道她的话未必是真,但也明了她的难言之隐。
“既然这样,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她甚至连说辞都想好了,竟然用不上。黎式一愣,着实是没想到面前的老人看人看事会那么通透,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留着这里。跟着您学医,在医馆里做事。”
“在馆里做事?”
“您别误会,别误会”,黎式赶忙解释,“我并不贪图什么,跟着您学医做事,您也不用发我人工钱,我只求有片瓦遮头容身,就足够了。”
她所求的其实很简单,抛弃过往,埋身山水。过上她所心心念念的,安安静静的太平日子。
妩婆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以你原来穿的那套衣服看,你就算不是出身富贵,也必定是生活富贵,你就真的愿意在我这乡下地界里,干粗活?”
生活富贵?指的是给黑帮大哥做情妇?这种富贵,她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