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通常来说,心软的人大多善良,更愿意去记住别人的好,不愿意时常牢记着别人的不好。
看到顾盼升这副痛苦的模样,鹿呦呦的脑海中最先想到的,竟然是他在她生理期时塞到她手里的热枣水、面对无数记者和闪光灯时将他护在怀里的胳膊、甚至还有在璀璨的烟火光芒下,问她喜不喜欢的温柔眉眼。
只是,这一次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
纤长卷翘的黑色睫毛颤了一下,然后她小声劝他:“您先……冷静一下。”
她本是好意,却不料这句看起关切、实则疏离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
顾盼升猛地攥住了女孩柔软纤瘦的手腕,然后挽起她的毛衣袖子,细白的腕上坠着一串红色的碧玺,美丽异常。
他盯着手钏,缓缓开口道:“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要乖乖地把这个重新翻出来戴上?”
鹿呦呦试着抽开自己的手腕,却不料他攥得又严又紧,肌肤相叠,连半丝缝隙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呦呦,这个几个月我再没有让你难堪,难道你是觉得我变了性子?只是因为我爱你,舍不得看到你有一点点的难过,所以才拼命克制着自己不来烦你。现在,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你不想见到我,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说,我就做,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说得认真而诚恳,像一个罪孽深重的囚犯,向她忏悔并保证着。
掌心贴着他的胸膛,男人的心脏强有力跳动着的频率,隔着一层西装,被她清晰地感知着。
他的心跳速度很快很快,快得让她的心脏,也忍不住跟着跳得快了起来。
见她一句话也不说,顾盼升快要恼死了。
他红着眼睛将她的手腕扣在墙上,长腿挤开女孩并在一起的膝盖,将她的小裙子压出了好多道褶皱,这样的动作侵略意味十足。
鹿呦呦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现在是有些大脑放空的状态。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但却是最刺激的一次。
不管是“我喜欢你”,还是“请和我交往”,在这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面前,显得是那么虚伪而苍白无力。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不仅仅是示爱,更是一种承诺,或者说,是一种臣服。
她明明比他矮了许多,可是为了环着她,他却不惜低下头、弯下腰,只为了能与她距离更近。
鹿呦呦抬起眼眸,看着那双略显阴郁的桃花眼,心脏的跳动却没由来地停顿了一拍。
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明明……以前她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却又觉得有些不安。
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可能真的是……喜欢吗?
鹿呦呦没有喜欢过任何异性,所以她现在也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顾盼升对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每一件拎出来都无法让人释怀,但他却有一个稀有的优势,让鹿呦呦无法拒绝。
她觉得,顾盼升是真的爱她。
说不清楚,她一个成长在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男人说的“我爱你”。
原本从幼时起,她就知道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母亲,就是因为被男人抛弃,所以才一辈子过得这样辛苦。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愿意去试着相信顾盼升对她说的这句“我爱你”。
鹿呦呦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微翳动,然后她闭上了双眸,慢慢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