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玉此刻心中感慨万千,但清嘉却在一旁听得不甚分明。
“叶大人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清嘉不再管他,当下便是好奇的左右张望,陈巘跑到哪里去了?夫人和儿子都不要了吗?
叶修玉见她表情微微有些失落,笑道:“我瞧着将军方才应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夫人若是要寻,想来应是不难。”
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乃是一条宽阔的山间栈道,远远的瞧上去树木繁茂,荫蔽成片,一旁还有泊泊的山泉淌过,哗啦哗啦的像是首欢快的曲子,让人无端望上一眼就觉得霎是清凉,无比舒畅。
叶修玉本是好心,但清嘉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讨厌,她才不是个跟屁虫呢!
正巧栈道的尽头,陈巘出现,估计是没想到他们没跟上,这才回转过来站在那里对着清嘉招了招手,清嘉面上一喜,提着裙摆就要追上去。
陈熙见他娘亲马上就要弃他而去,登时就警觉起来,牙牙学语几声,提醒她不要将自己抛下。
呜呜,小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不会说话也不能反抗,老是被大人们摆弄也就罢了,还总是没有存在感,要不是他机灵,恐怕他这没良心的娘亲就要见色忘子,将他丢下了呢。
果然,男人之间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父子也不可以!
他爹真是坏透了,总是想着诱拐他娘亲!可惜他还太小,不能及时作出反应,偶尔干嚎两声也不是次次管用,真是太悲伤了!
清嘉看了看儿子,叶修玉笑容温暖:“夫人尽管去便是,小世子我可以帮忙带着。”
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倒是比平时的风流不羁多上了几分稳妥和宁静。
清嘉当然乐意有人接锅啦,当机立断,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轻声细语道:“熙儿跟叶大人慢慢来就好,娘找你爹有事,先在前面等你们啦。”
陈熙一听,赶紧抱住他娘亲的手指,小模样楚楚可怜:呜呜,娘,我不吵不闹了好不好,不要丢下我呀!
但清嘉还是一溜烟跑远了,徒留叶修玉一阵轻笑和陈熙愤怒的哼声。
陈巘见清嘉小跑而立,担心她跑得急了,不小心摔倒这便迎上来,伸手将她牵住:“莫不是有谁在后面追你不成,跑得这样急若是摔倒了可怎么是好?”
清嘉不乐意,做了一个鬼脸:闭嘴闭嘴!不准唠叨她!
陈巘也是无奈,两人慢慢的站在栈道上走着,一路上道是也并不无聊,清嘉一惊一乍,瞧见什么都激动难耐的很。
这是葭兰的主山峰,地势相对于其他诸峰来说相对和缓低矮,但占地面积确实最大,再加上植物茂盛,郁郁葱葱,十分利于修建宫殿和宅院。
这栈道蜿蜒其上直至山顶,沿途全是用上好的木头作围栏,地面铺上厚厚的青石板,人踏上去十分平顺,毫不磕绊。
栈道两边种上了整整齐齐的两排树木,四季常绿不说,那大大的树冠十分自然贴合的将栈道上方的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
莫说是阳光,纵然是雨天,若非暴雨倾盆,否则也不易打湿地面。
清嘉见状欢喜极了,这跟她来之前幻想的完全不一样啊,陈巘既说是一处庄子,那左右不过是一座寻常别院罢了,她也未作他想,不料今日所见方知陈巘的话实在过于简略。
她寻了个大大的石头站上去,远目眺望,只见山腰处一座座参差耸立的宏伟宫殿拔地而起,即使隔得这样远,她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白色墙壁之间嵌进去的朱红巨柱,还有那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点点白光的金色瓦片。
清嘉哇哇个不停,简直像只欢快的兔子一般,跳跃着迁前进,陈巘倒是由着她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因为这里十步一哨,百米一营,陈巘手下五万亲兵现在均驻扎于此处。
到底还是清嘉有所不知,如今她所见到的这一连片的宫殿其实三分之二都是前段时间才扩建完成的。
陈巘屯兵五万在此,最初他们还住着略有些简陋的大帐,陈巘见了便派了许多的工匠前来,为他们修建驻地,虽说军中日子清苦,可陈巘却并不欲让跟着自己的兵士们受苦。
所以这些军士除去每日例行的训练之外还需在这葭兰山的其他山峰砍伐搬运木料石材,用以修建驻扎营地。
这样日复一日,谁知道建好了营地还剩下了许许多多的材料,陈巘这便再让工匠们在原来的府址上扩建了十数座宫殿。
于是便有了如今清嘉所见的规模,二十多座宫殿错落有致的耸立在半山腰上,再往山顶上望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遗世独立。
清嘉惊呼:“三哥,三哥,那是什么?”
他们现在还在山脚下打转呢,与那巨塔相去甚远,但却瞧得清清楚楚,可见应是又一鬼斧神工的结果。
陈巘见她欢喜,心中也是一阵柔软,温柔道:“那是我们陈家历代先祖存放金棺的地方。”
清嘉听了,不由咋舌。
陈巘牵过她的手,道:“……也是我们百年之后的同眠之处。”
清嘉愣愣的看着他,被其眸中的认真所惊到,这些日子陈巘越发的吊儿郎当,鲜少有这样郑重其事的时候。
她默了一下,轻声道:“那我们待会儿就去那里祭拜各位先祖,求他们保佑我们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