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女子似是忘记那夜的事,如平日一般,不再将他送人,但那竹幽之名却时时唤着,竹妖很是不悦。
一日,那不悦因一支竹笛而消散无踪,她虽看不见,却是将他当人一般对待了。
女子送于竹妖一支竹笛,竹身青翠,如竹妖一般,笛末刻书,乃是一个“嫊”字。
“嫊”乃女子之闺名。
此地风俗嫁娶之行唯情相悦,若心悦一人,可将自己乳名托信物告于那人,那人若是倾心,自回赠于她,三日未回,便是无意。
本该两情相悦,暮暮朝朝时时,但此后的数年间,竹妖再也没有见过女子,独剩空庭寂寥,笛声似有还似无。
一日,如常日一般,竹妖坐于院中,闲看春日野穹。他是千年的竹,灵识一开,妖力与日俱增,且听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徐徐行来,这方院子每日由下人清扫外极少有人来,来人,定是她!
故人相逢,是欣喜,是害怕,是悲伤……种种烦丝一涌而上,竹妖心乱间隐去身形。
来人步摇罗翠,一身锦衣华服,行走间摇曳生姿,那是已数年不见的女子,见院子的景致还和原来的一样,美目里的晦涩与倦意渐渐消去了。
女子推门而入,入眼处便是那立在茶杯里的玉竹,玉竹依旧,却不见她赠予的竹笛。
“你不在了,真好”女子轻抚竹身,笑意缱倦。
竹妖立于身侧,垂眸静看。
脂粉掩不住女子眉宇间的病态,她似有重病在身,未过半日便沉沉睡去。
竹妖陪了她一宿。
竖日一早,府里请来了一位医者,医者眉目俊秀,清雅似竹,女子见时微微一怔:“你…”话语戛然而止,苍白一笑,掩去了眸中喜色。
女子已是油尽灯枯,药石无医,但自医者来后,病容消减,面上有了生气。
女子问他:世上可有一种药能助人了却执念?
医者未答。
第二日,医者给了她一瓶丹药,女子看他良久,低低一笑,服下一颗。
她睡容安然静好,似正做着桩桩美梦。
沉睡三日,她睁开眼来,见医者正坐于榻前静静看她,女子伸手抚上那张玉面:“竹幽,此生还能相见,我甚是欢喜”
“你还如当初少年模样,我却已是垂暮”
“有人常闻此处有笛声,吹笛之人可是你?”
“能不能吹一曲给我听?”
笛声潺潺,笛音静好,女子目色悠远,眼前似是初见时的景象。
少年身长如粟睡于竹叶之上,震惊之余,不敢去扰,怕那小小少年受惊不见。
一人见却作不见,一人却不知可见。
日日相处,情愫暗生,却是不甘。
一场戏,得见心意,女子有媒妁之言,深知不可违逆,却因心底私欲,愿他不忘,赠予信物,不留一言。
笛声三日不绝,止时斯人已去,此后数载,时有人在女子的坟冢旁见一男子吹奏笛子,却不闻笛声。
而雨师晴之所以不醒,是有人借竹妖之笛,奏无声之音,续其梦境。
金郁琉与雨师氏将府中人尽数查了一遍,自府上幼童那里寻得一截玉笛,而那玉笛乃长街无意捡到,不知何人所有。
笛音三日未响,雨师晴转醒过来,彼时正逢中元节两人出府放花灯,适才有此一遇。
自长街之上见那卖灯的少年身体有异,后听闻雨师重和千珊珠一事,金郁琉直觉此事不简单,而方才留下符纸,现下那少年已经去了城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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