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选择去王显民那儿,就是因为听说了一件事,我得去赎罪。”
"什么?赎罪?”
“哎,一言难尽。”老莫摘下老花眼镜,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十年前,被你抓到之前,我在路上抢过一个女孩的包,当时包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不到10块钱和一张火车票,所以那女孩去报警也没办法管,我也没交代这件事。后来我出来后,因为没钱只能去小胡同里捡破烂生活…”
“你来找我的前一天,我去附近收垃圾,偶然听到几个老太太聊天,她们说隔壁有个做那种事的女孩,十年前在北京过不下去,拿着最后的钱买了回老家的车票,结果连包带票被人抢了,她没钱,这时有个骗子说带她去挣钱,就把她带到了那种地方…后来她就自愿了…”
“十年了,我根本认不出来那女人是不是当初我抢包的那个女孩,但是我总觉得自己做了件大错事…我恨那些抢东西的人,我更恨我自己,身上罪孽太重了,我得去赎罪啊…”
老莫说完躺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而我听后已是感慨万千。
偷车案顺利结案,虽然没有抓到王显民的直接证据,但也算是松了口气儿,我躺回床上,想好好睡一觉,这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没办:对,那辛找过我。
“姑奶奶,前天找我什么事儿啊?”我打着哈欠打通了电话。
“我跟你说,杨震找过我了,你还真打算离开他啊!“
"什么?!杨震找你了,找你干嘛了?!"我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他说约我出来吃饭,我说我没时间,他就直接来到了我公司楼下。杨震说你最近不太对劲,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
“你怎么回答的?”
“我本来是想把周老师的事儿直接说出来的,但是我转头一想啊,周老师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这样做也不好,于是我就只能委婉地对杨震说,你是担心他家那边会不同意。
“你这还算委婉吗?他那么聪明的脑子,肯定一下子就能猜出来!”我急了。
“那就猜出来呗,说不定还是件好事,正好找机会缓解一下他那边的家庭矛盾。
“这只会加深他家的矛盾!“我气得把手机摔到枕头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辛,我之所以远离杨震,就是不想破坏他家关系!他父母早亡,奶奶姑姑表妹就是他最亲的人,我不想让他夹在中间做选择!”
“他们是他最亲的人,你还是他最爱的人呢,因为亲人的排斥而去放弃真爱,不会终身遗憾吗?更何况这排斥还是子虚乌有的!”
那辛比我还要激动,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这么冲她喊实在有些伤人,于是我便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平语气同她说:“好了好了,咱俩别吵了,说就说了,我想想下面怎么办。”
“你别想那么多,”那辛也缓和了些语气,“杨震这个人我了解,他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就算能处理明白,他心里也不会好受。”
“阵痛只是暂时的,你要相信未来,别总是那么悲观。”
“好吧,我先等他那边消息,如果他迟迟没有找我说什么,那我也就不必自讨没趣了。哎,你注意点身体,怀孕头三个月最要紧,工作别太拼。”
“不拼怎么挣奶粉钱?现在两个娃要养呢,”那辛笑了笑,“行了,我知道的,你也是,注意身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俩彼此之间的聊天,从玩笑吵闹,到了工作吐槽,又从工作吐槽变成了生活吐槽,最后竟只留下了一句:注意身体。
风起云涌地经历了那么多年,身边的朋友换了一波又一波,唯有那辛一直陪在身边。后来我渐渐明白;吵不散的朋友,才是一辈子的真朋友,我真庆幸能够在警校毕业那年遇到这样一个女孩。
我知道凭着杨震的性格,他猜出原委后必然会去解决,但是我不能确认最终结果,万一他选择了和家人妥协…那我,那我也能接受并且真心祝福他吧。
我没有勇气去询问杨震的所思所做,唯一敢做的,就是麻痹自己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