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菜是法式菜肴,马赛鱼羹和鹅肝都是小姐要吃的,给少爷准备了蜗牛和牛排,还有红酒山鸡;餐后是意大利甜点。少爷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了,加个冰淇淋吧,天气有些热。”安振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提出了这么幼稚的要求,但转头一想,貌似自己也好久没有吃过冰淇淋了,也许可以降火的,也不错。
晚餐之后是甜点加冰淇淋,闵柔几乎不吃冷的东西,这样冰凉的东西更是摸都不会摸一下,但还是为了礼貌,坐在安振臣对面吃着水果,一双清透的大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安振臣。
“闵柔,你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吗?”安振臣把面前的冰淇淋搅动着,其实他不爱吃甜食,只是喜欢冰淇淋的杯子握在手里的冰凉感觉,看着那奶油和巧克力的颜色,那种特别的香草甜味也会让他想起另一种甜儿香的味道。
“不,没有。”闵柔回答的很干脆,其实她憧憬了几乎整个下午,却仍然毫无头绪和感觉,眼前的仍然只是一片黑暗。如果……闵柔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设想,咬了咬自己粉嫩的唇瓣,问着对面其实根本看不到的安振臣:“哥哥,我的眼睛能治好吗?”
“眼睛?”这个问题让安振臣明显一愣,手中冰淇淋的杯子突然好像扎手一样,那股凉意从手心一直传到了心里,刺的心上狠狠的一疼。那是一个惩罚,自己怎么忘了她失明是因为那一份不可饶恕的罪恶,她看不见就是上天对那几个人的警示。
“别妄想了,你天生就是瞎子,就该是瞎子。”安振臣突然站起身来,因为起身太猛而使得冰淇淋上的勺子掉了下来,无巧不巧的蹭到了安振臣的衣襟。一阵无比的厌恶感升上来,刚刚还分外喜欢的甜香味道现在变成了又湿又粘的污渍,让安振臣一下子暴怒了,大手一挥,“啪”的一声那杯刚刚还被修长漂亮的手捧在手心里的冰淇淋就摔在了地上,水晶杯子摔的粉碎。
“哥哥……”闵柔看不见刚刚发生的一幕,但杯子落地的巨大声响和安振臣起身时候明显的怒气将桌子都摇晃了一下,使得闵柔也吓的小老鼠一般的缩了下肩膀,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
“哥哥?我姓安,你姓闵,我怎么会是你的哥哥?”安振臣一探身来到了就隔着桌子来到了闵柔面前,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紧紧的钳住了闵柔那小巧的下巴,紧紧的盯着她那双美丽无比但此时满是惊恐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振臣发现自己看到闵柔眼里的惊恐,就会莫名其妙的愉悦;但也有时候,看到她的微笑和清澈会让自己安心;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啊,隐藏在心里矛盾的冲突着,却是如此的奇妙融合。一个如此稚嫩青涩的少女,却可以带给自己这样奇怪的感觉,真是有趣!
“哥……”闵柔叫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除了因为下巴像是要被捏碎一样的疼,还因为刚刚安振臣说的话,让她再也叫不出“哥哥”两个字来。哥哥并不单纯只是一个称呼,还代表着一种亲情,虽然一直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忠告,也猜想过安振臣其实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哥哥,但这么多年来,“哥哥”这个词已经代替了亲人中所有的名字,也一直都在闵柔的生命里占据着最大的一块位置。
如今,突然听到安振臣这样说,说的还是这样的清楚、明白,一时间让闵柔不但叫不出来,就连心里都浮上了淡淡的哀伤。那是不是证明,从此以后自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自己究竟是孤儿还是私生子?为什么哥哥那阴晴不定的心情也好像只是针对自己一样。
“哼,准备好迎接你的命运之旅吧。”安振臣猛的一下放开了手,但力道大的却让闵柔的头都跟着偏到了一边,那一头长长的秀发飘了一下就遮住了脸颊,把那本来就很小巧的脸衬托的更加的白皙。
而那样精致细嫩的皮肤,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几乎透明,白瓷一般毫无瑕疵,不仅让安振臣微微闪神,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期盼,那个所谓的命运之旅,究竟是她的,还是他的?甚至连他自己都在期待起来。
十年前的诺言还犹在耳边,安振臣挑一下眉毛,想着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似乎……他让她过得太舒服了吧,那应有的报复在哪里?还是说最初的报复,竟然在日复一日的习惯中磨平了?自己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了吗?真是可笑。
用力的甩开自己身后的椅子,椅子倒地时同样发出巨大的声响,如愿的看到闵柔继续缩着身子,安振臣才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的向楼上走去。同时吩咐着管家:“给我打电话叫古小姐过来。”
“古小姐?”管家微微一愣,随即忙着追问一句:“是刚刚拿了环球小姐季军的那位古小姐?”
“还会有谁?她够嫩。”安振臣嘴角的笑意更浓,那个在电视和T台上看着稚嫩青涩,会令台下男人某一处疯狂叫嚣的女人,在他的身下可就没有那么嫩了,不过,他还是喜欢那种虚假的表象,就好象他即将想要揭开另一个人虚假的青涩与稚嫩一样。
闵柔是第一次坐飞机,虽然这是安家的私人飞机,但听说那和真正的飞机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安家的飞机内部装饰更豪华,有专属的两间私人休息室和独立的卫浴设施,还有酒吧和办公区等等。
闵柔由空中小姐扶着来到她自己的专属休息室里,空中小姐客气而礼貌的向闵柔讲解完这间休息室的布局,以及一些简单的用具之后就退了出去,并且把一个小型呼叫器放在了闵柔手里,告诉她如果有事可以按铃叫人。
而当闵柔听到门“啪“的一声关上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这里不是安家,不是她自己的卧室或熟悉的客厅,这里的味道和感觉都是陌生的。而这个飞机就好像是一整个封闭的盒子,只是分成了几格,将她和安振臣分别的隔离开来。
往后一退,闵柔的小腿撞倒了床脚,原来这里这么的“小”前后几步之内就会撞倒腿!闵柔顺着被撞击的方向坐了下去,床还是很软的,上面的用品有她熟悉的味道,那是她平时惯用的香水味儿。爬上床,闵柔在这还算熟悉的味道中找寻着安全感,先是拉过了枕头抱在怀里,继而又把被子也抓到了身边,但她发现,原来可以安心的感觉还远远不够,总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闵柔一动都不敢动,脑袋里不停的想着安振臣现在在哪里?闵柔知道安振臣和自己一起上了飞机的,但上飞机的时候闵柔是由管家送上来的,安振臣走在她身后却始终一言不发,随即管家把自己交给了空中小姐,去听候少爷的吩咐了,所以闵柔就一直都孤单到现在。
忽地,身边的扩音器响了一声,把闵柔吓了一跳,随即里面传来空中小姐那甜美而温柔的声音,原来是飞机将要起飞了。
闵柔更慌了,她四处摸了一下,没有找到空中小姐所介绍的什么安全带,也没有摸到刚刚还攥在手里的呼叫器,那个呼叫器好像从刚刚她上床来的时候就不知道随意的塞到哪里了。
闵柔只好抱紧了怀里的枕头,把头埋在膝盖上,后背紧紧的靠着床头,希望以此来减少心理的压力和所谓飞机起飞的震荡,但随着身体能够感觉到的微微震颤感开始,闵柔的整颗心都紧缩起来,好像被抛弃到海上的一片树叶,连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好在那机身的颤抖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切也都慢慢的平静下来,闵柔才总算长长的舒了口气,放松了怀里的枕头,才发现手心满是汗水,似乎把枕头都抓的皱了。原来自己这样的胆小,闵柔不自觉的讪笑了一下,她就好像是个什么都害怕的孩子,而其实上,她都快十八岁了啊。
“呼,闵柔,你要坚强,这是你的第一次旅行,一定要好好把握,虽然你看不到,但要让你自己的生活都变得有色彩。”闵柔攥着小拳头对自己鼓励着。她记得安振臣告诉她,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法国的普罗旺斯,那里有一片美丽的薰衣草田,即使她看不到,也可以从空气中闻到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那是一个可以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去欣赏的地方,所以闵柔带着憧憬和热切,很期盼着那个美丽的地方。
静静的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脑海中可以想象出的一切美丽景色都憧憬过一遍之后,闵柔感觉口渴,但四处摸索一下,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呼叫器。
闵柔下床来继续摸索着,她感觉上这个房间里应该有杯子或是水才对,但她却不知道,飞机上为了保证乘客的安全,所以将所以的用具都放在一个可以固定并且有门的柜子里,即使是豪华的私人飞机也不例外,甚至还更加讲究安全性。所以闵柔在这个房间的桌子上摸索了很久,甚至也摸过了玄窗边的小台子,都没有找到水杯或是水壶之类的东西。
闵柔只好打算着出去叫人,按照自己进来时候的记忆和长期因为失明而敏锐的方向感,闵柔才顺利的找到了门,索性也没有撞到什么东西。门上的把手是向下按的,但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闵柔也确实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记忆里,她和空中小姐一路走来的时候听到那位声音温柔的小姐介绍过,向右转是饮料和吧台,所以闵柔便一路摸索着去找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