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公爵希望你死吗?他只会愧疚、自责、痛苦到无以复加。想一想他是多么疼爱你。想一想,一但你受到牵连,对他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我陷入沉思。我自记事起,就在父亲身边长大。父亲很疼爱我,为我请最好的家教老师,为我购买最温顺的小马驹,为我订制最华美的服饰……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罗兰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我不会背叛他。”
“你留在这儿,不仅不是背叛公爵,反而是为他考量。”
“怎么说?”我放下枪。
“公爵战败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怎样将损失减少到最小。今天,皇帝已经许诺你公爵爵位了,对吧?”
“他可能言而无信。”
“不,皇帝陛下一诺千金,在军事上他更不会马虎。胜利之后,他绝对会封赏你。”
“难道我要吃父亲的人血馒头吗?我留在这儿,也只会成为父亲的掣肘。”
“你留在皇帝身边,胜利后获封,还能撑起罗家摇摇欲坠的门楣。若奔流城公爵的爵位落在别人手里,罗家该怎么办?罗兰和罗鸢该怎么办?”
“罗兰……”
“叛贼之子,若无庇护,必死无疑。若你为公爵,还能为他求一线生机。”
我的礼物?
罗兰的视角
新年伊始,父亲回到了京城。
我和罗鸢默契地没有过多询问战况。
我们坐在一起,享用美食,于沉默中听厚雪压松枝。我切了块鳗鱼肉,递给罗鸢。
“谢谢你,哥哥,”罗鸢莞尔一笑,她瞥了父亲一眼,“哥哥,你也多吃点。这些日子你操劳得受了好多。”
我知道她在为我说好话。
父亲哼了声:“再累,有上前线累吗?龟缩在后方好吃好喝,还能瘦?怕不是被吓的。”
罗鸢羞红了脸,盯着盘子不语。
我不满道:“我们怎么得罪你了?难道粮草没有即时运送,资金没有即时筹集吗?难道就差我一个人,我们就能反败为胜吗?你应该将罗柏召回,毕竟他比我……”
钻骨的疼痛让我闭嘴,仿佛有蚯蚓在骨缝间活动。每次想到罗柏,我都头疼欲裂,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的应激还是创伤还未痊愈。
“哥?”罗鸢回头呼唤仆人,“去把医生叫来。”
父亲冷脸道:“若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都觉得不差自己,那军队就组织不起来了。”
“把罗柏叫来呗,反正肯定差他。”我扶额,脸色苍白。
医生赶来。
“好了,哥哥,少说几句,”罗鸢招呼,“医生,怎么回事?我哥哥仍然不时会头疼。”
“我没事,只是想到某人就晦气,”我不想当着父亲的面显得自己很脆弱,“你退下。”
医生退下。
父亲脸色缓和了些:“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我没事,”我冷冷道,“如果你少气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