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而灼热的呼吸洒落在唐釉的肩头,他迟疑了一下,有点不愿意吵醒人鱼的睡梦。
不过他总算明白自己梦的来源了。
怪不得到最后那么热,心跳那么快,原来是人鱼在紧紧抱着他。人鱼的心跳是比他快很多的,又贴得那么近。唐釉的耳朵里都是沈寂宵快速的心跳声,梦里把对方的心跳当成自己的了。他哼哼了两下,不喜欢被抱得那么紧,但沈寂宵既然维持了这个姿势,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充当一下抱枕,乖乖蜷缩在他怀里。
也不知道人鱼在做什么梦。
他那么喜欢和别的生物战斗,会不会在做相关的梦?是在梦里和鲨鱼搏斗吗?唐釉开始神游天外。也许就是因为梦境很激烈,所以他的心跳才那么快。
可是沈寂宵的呼吸很平静,动作也异常稳定。除了狠狠抱在一起,完全没有动过。
而唐釉看见了边上的落叶痕迹,发觉这些东西有被扫开过去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下,感觉好像是自己弄的——他做梦的时候一定很激动,身为飞天大水母,到处扑棱他的触手,拨弄浪花。
拨弄落叶。
唐釉不知怎的有点心虚,可能是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人鱼的身体,没有衣服,而上面有好几处红色。
不出意外的话……
是他做梦乱抓的时候抓的。
人鱼这样也没有放手,还是把他抱得死紧。小水母不知怎的有点不高兴,觉得这条人鱼简直笨死了,疼了也不知道逃。
“笨人鱼。”他在怀里有限地转身,小声骂了一句。
“……”人鱼迷迷茫茫地睡醒了。
一睁眼就被白毛粉瞳的少年撞了满怀,世界都只剩下了他。沈寂宵愣愣地看着,几乎以为自己还没从梦境里面清醒过来。小水母总是漂亮得不像话,离得那么近,他好像已经看见了那双眼睛里倒映的自己,也是一副呆呆的少年模样。
沈寂宵觉得这应该还是梦了。
他又不是少年,早就已经成年很久了。
既然是梦,就可以放心观察。他看向怀里的少年,发觉他细软的白发上沾了青草,唇是粉粉的,闭在一起,看起来软得不行,让他想起春日的樱花和未成熟的樱桃果子。小水母皮肤特别薄,很容易看见皮下的血管,泛粉的时候也格外明显,脸颊上一片一片的绯色,跨过鼻梁连在一起,又漏出来一部分,把鼻尖和眼睑点得格外红。
他就这样一错不错得看着自己,眼眸清澈,好似在期待什么,又好似没有。
沈寂宵觉得晕乎乎的,仿佛空气里都发着黏腻的甜味,他情不自禁地低了低头,嗅到了小水母身上特有的气味。
让人安心又欢喜。
真好啊,只有在梦里,才敢这样肆意地观察,像捧着珍宝一样把他圈在怀里,不用给他自由,也不用思考其他。好像他终于成为了一个抛却全部身份的、遨游在天地间的自由人,满心腔只剩下了把人占有的充实甜蜜。
就如同尝到了那个期待已久的甜品。
不过沈寂宵不爱吃甜的。
他低下头,很容易就触碰到小水母。想着是梦,就更大胆些,凑过去亲了亲那粉色的唇。
水母果然不是甜的,是一种奇妙的咸味,淡淡的。
沈寂宵觉得这个梦还挺真实的,口味都很逼真。
“笨人鱼!”唐釉忽然被啃了一下,完全不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快醒醒,我不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