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吃独食到底吃了什么?
干净的领口沾了两滴酒液,把白色的布料晕成了粉色。
他贴在沈寂宵身上,感受着布料在自己身上磨蹭,其实没那么舒适——他身上是彻底裸着的,衣服都还给沈寂宵了,现在没有被人发现单纯是因为他弄了障眼法。
“人鱼。”
人鱼被他叫了一声,才惊觉般地松开了一点,手指从他背后划过,在后腰蹭了蹭,烫手似的,缩了回去。
小水母打了个激灵:“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感受到你在海边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就算你想要练习,也不能这样急于求成呀。”他单纯疑问。
“没有,”沈寂宵一时间居然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顶着小水母软乎乎的眼神,沈寂宵大脑里浮现着的、铺天盖地的某人的形象,还是崩塌了。他惊觉现在的自己也不是很想要找到十八年前的人。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见到小水母。
“你十八年前,在塔里克号沉没的时候,救过人吗?”他忐忑地问。因为他记得唐釉曾经说过,只是那时候他没有很在意。他以为那个幸运儿是其他人,虽然他已经调查过,当时所有的幸运儿里都找不到符合的选项。
“隐约记得有,是个人类幼崽。我真的记不太清了,可能和现在的你一样,是个黑头发的孩子?”唐釉摸了摸人鱼的额头,没有发热,“怎么了?沉船的事,你之前不已经调查地很清楚了吗?”
笨蛋人鱼没回答,他开始傻笑,傻笑完又气恼地拍了一下自己。
他今天情绪翻涌的次数格外多。
唐釉摸着人鱼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有点担心小沈掉小珍珠,好在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我想和你一起。”沈寂宵忽然说,“你要去哪儿?”
小水母想了想,说出了最近自己规划的路线。
他在沙滩上简单地画了地图。东域和南国并不是接壤,而是只有一处海峡连接着。当年的恩齐王国横跨大陆,国土广袤,南国便是其中最零散的一块儿。
准确来说,南国本身就是一座孤岛,像一只狭长的饺子,中间圆两头翘起。东边连着东域,西边连着西域,各有一个海峡,中间就圈起了那么一块儿海域,几乎有两个南国那么大。
唐釉原本的路线,是想要沿着南国的边境,一路游到西边的第二个海峡。
沈寂宵见了,一阵涂改。
“走这条路,更远些,但我一定不会耽误你的行程。”他说,“我会用更快的速度游起来。”
现在路线全靠近东域海岸了。
“……也不用那么急。”唐釉支支吾吾了两句,他刚下水了还爬上来摘椰子呢,”所以你这是要和我一起吗?”
“是。”沈寂宵无比坚定地点头。他看着唐釉,自己都没发现他眼里就只有唐釉,哪怕此刻唐釉说他鳞片好看,他也会拔下来送给对方。他喝了太多粉色的果饮,失去了精神力的压制,酒精开始溶解人的意志,把他的思维变成软乎乎的水母形状。
唐釉还想说什么。
但是小沈已经累坏了,他差点把自己的精神力用完,几天下来没日没夜工作积累下来的疲惫也开始反噬,加上酒精和大喜大悲。有一块在心底积压了十八年的石头落到了岸上,落到了软绵绵的水母身上,漾出一大片水波。
他眼皮沉重下去,心底却是喜悦的。
他没忘记抱住唐釉,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披给对方,然后才阖上眼,呼吸趋近于平稳。他知道这样有点太放松了,以他的身份、经历、经验,是绝不该在这种地方放下警惕的。可他今天就是想放肆。
于是就连睡着了,唇角也带着很浅淡的笑意,百分百被美梦缠上。
唐釉抱住沈寂宵,头顶跳满了问号。
“小沈小沈,笨蛋人鱼,你不要睡在沙滩上……”唐釉开始摇晃人鱼,“我抱不动你的。”
沈寂宵反倒抱得更紧了,从人鱼退化成了一条狗狗鱼,还是那种可怜巴巴的狗狗鱼,一点白日的意气风发都没有。仿佛唐釉放手,他就会成为一条非常非常可怜的落单小鱼,再也没有人拉住他了。
唐釉就只能用魔法制作了一个水床,想把沈寂宵推到上面,减少自己肩膀的负担。
结果一推,沈寂宵拉着他一起滚到了水床上。
魔法构建的水流软乎乎的,不会浸透人的衣服,冰凉而柔软地托着人的身体,躺下去会轻轻地下陷,但又不会完全地陷进去,反而还会有弹力地回上来一点。
像是躺在露天的大水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