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又行了礼,退后几步,就跟着云小九出去了,一路上摸着怀里的银子暗自叹气,虽然他从彤城走时听得那消息,他也咬不准是真是假,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多提醒这赵夫人一句也是应该,省得她这样的好人被蒙在鼓里…
瑞雪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小厮最后几句话,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待要细想,几个丫鬟已经唧唧咋咋笑道,“不知先生给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捎了什么好物件儿回来?”
老嬷嬷伸手赶开她们,笑道,“主子的东西,你们也敢觊觎,赶紧去忙,让小姐自己慢慢看。”
丫鬟们这才想起主子夫妻间兴许有些私密之物,于是都红了脸,纷纷散去,准备晚饭的,洗孩子衣服的,各自忙碌不提。
瑞雪同抱了箱子的老嬷嬷一起进了内室,借着窗外的夕阳余晖打量这箱子居然是檀木所制,一尺见方大小,箱盖上雕了一朵芙蓉花,花瓣层层叠叠,极是雅致,前面的黄铜锁鼻铸成了虎头形,虎口叼着一只小儿巴掌大的锁头,钥匙直接就插在里面。
瑞雪兴致勃勃的把玩了两下,就捏着钥匙轻轻一用力,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锁头就开了,直接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装得满满,最上面是两封信,一封很厚,一封极薄,不必说,厚的写了瑞雪的名字,薄的就是给木三的了。
老嬷嬷怕她在场,自家小姐不好读信,就直接拿了木三那封送去前院了。
瑞雪捏着信封,心下也是狂跳不止,倒有些当年第一次接到情书的模样,暗自啐了自己两口,这才撕了信口,展信观瞧。
两人生活了一年,赵丰年终是没有辜负瑞雪的“熏陶”,笔下行文少了很多酸腐之词,读起来易懂又亲近,但是他不知是怕这信被别人看到,还是终究越不过规矩礼法的束缚,称呼不是私下挂在嘴边的“雪”,而且全文也没有什么想念之类的字眼,让瑞雪有些小小的失望和埋怨。
不过转念想想,相比与别家男子给妻子的家书,这怕是已经好许多倍了,于是也就挑挑眉头,拣点起了箱子里的物件儿,一对赤金龙凤镯子是给她的,三把锻造极精湛的匕首是给三个小子的,还有一枚羊脂玉环是给妞妞的,最下面的几件小拨浪鼓、木雕小鱼、小猴子之类就是给两个孩子的了。
瑞雪一件一件拿了出来,然后分别放好,最后才把龙凤镯套在手上,左看右看,实在是爱不释手,倒不是因为那赤金的质地,实在是因为赵丰年太过了解她的喜好,选得这镯子简单又不失@精致,龙鳞和凤羽的纹路都清清楚楚,却又没有其余的繁杂纹路,正是她最爱的式样。
老嬷嬷从前院回来,见得瑞雪嘴角高高翘着,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出了神,忍不住心下也欢喜起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嫁得好夫主更重要,自家小姐如今这般幸福,她就是立时咽气去黄泉,对候爷和夫人也有个交代了。
“小姐,可是先生说他要回来了?”
瑞雪抬头瞧得是老嬷嬷,就摘了手上的镯子放回箱子里,笑道,“没有,彤城那里还有些事情处置,怕是还要再过一段时日,不过,他说一定回来给孩子过百日,想来左右也拖不过两月就能回来了。”
老嬷嬷点头,看过了那几件给两个孩子的小玩意儿,赞道,“先生就是细心,这小物件儿都打磨得极光滑,也没有刷清油,孩子就是吃到嘴里也没妨碍。”
正好两个孩子睡醒了,老嬷嬷就把两件小玩意儿放到他们的小手里,两个孩子立刻抓住不放,嘴里吐着小泡泡,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仿似在研究这是什么东西,模样极是可爱,惹得她们的娘亲色心大发,在每人额头上都亲了好几下。
一时彩云进来禀告说晚饭做好,瑞雪问得前院的酒席送过去了,就吩咐再多添两个菜,在厅里也小小摆了一桌,招呼大小丫鬟们都上了桌子,一起吃顿饭。
剑舞几个也都知道今日男主子有信传来,夫人心里欢喜,也就凑趣说些好话,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待得饭桌撤下,瑞雪劝得老嬷嬷回去安睡一晚,就留了剑舞值夜,忙碌着给两个孩子换了尿布,就揽了他们渐渐睡去。
亥时初刻,出去舍馒头的马车终于赶了回来,三丫和二壮年纪小都在车厢里睡得香甜了,吴煜和大壮几个还在硬撑着,一瞧着到了家门口,都是各自跑回院子,恨不得一时就脱了衣服躺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