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村一群老汉坐了村口大树下闲话儿,眼见着赵先生抱了赵娘子,一阵风儿似的跑过,正是猜测着出了何事的时候,又见得一溜马车随后撵了上去,就更是惊疑,都道,“这赵家又出了何事了?”
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想着瞧热闹,都是纷纷起身赶了过去。
赵丰年抱了瑞雪跑进大门,就高喊,“快找安伯来!”
院子里正抬着豆腐的云小六和小九,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都觉不好,扔下豆腐板子,就开始满院子乱窜,小六在东园找到了下棋的安伯,高声喊着就奔了过去,“安伯,老板娘落水了,掌柜的…咦,人呢?”
小六的话还没等说完,安伯就已经不见了影子,闫先生脸上却没有半点儿惊色,嘱咐他道,“赶紧回去吧,府里怕是要乱上几日,把煜哥儿几个都找回来。”
“哎,哎,”小六挠挠脑袋,撒腿又接着去找人。
正房里,吓得有些慌神儿的张嫂子和彩月替瑞雪换了干爽衣衫,赵丰年就揽了她在怀里,脸色惊恐得像纸一般,见得安伯进来,就道,“安伯,快看看她,落水惊到了。”
安伯立刻抓了瑞雪的两手,开始号脉,屋子里几人都摒了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瑞雪反倒没有那么紧张,刚刚她是从石头上滑下去的,速度不快,而且有了心理准备,比之猛然掉下要好得多,除了猝不及防喝了几口冷水,并没有太大不适,“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
安伯放下她的手腕,问道,“肚子疼不疼?”
瑞雪伸手摸了摸,就道,“怕是刚才喝了几口冷水的关系,微微有些疼。”
安伯摇头,皱眉道,“原本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染了寒毒,虽说及时去了,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你若是再受了寒,两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体质就会偏向寒凉,男子还好些,女孩子将来嫁人,不容易受孕。可惜,你这次偏偏又落了水,若是将养不好,怕是连你自己都要落下病根儿。”
“那怎么办?安伯,需要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赵丰年听得妻子儿女一个不落,都有危险,越发急躁起来。
安伯竖起了眉毛,狠狠瞪他道,“现在知道着急了,先前怎么不好好照料着,我徒儿有个好歹…”
“安伯,都是我不好,不该去水边坐着。安伯先给我开药安胎,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再不出门走动了。”瑞雪知道安伯那几句话也是在埋怨她,赶忙把错处揽过来。
安伯无奈,细细思量片刻道,“先喝几日安胎药,待稳定下来,我要出趟门,去我老友那里讨要几株赤阳草来,熬成水,加在平日吃食里,调养几个月,就都没事了。”
赵丰年大喜,连忙行礼道谢,瑞雪坐在炕上也要起身行礼,被安伯拦了,唤了张嫂子和彩月下去熬药。
赵丰年握着瑞雪的手,沉默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以后就在家吧,若是出去,也一定要找我陪着。”
瑞雪知道他是吓狠了,心里愧疚,“都是我不好,家里就这几日吵闹,又不是日日如此,怎么就没能忍忍,若是不出门,就不会有这事儿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那个用刀指着你的人是谁?他可说什么了?”想起当时的惊险,赵丰年还觉得一阵阵心惊肉跳。
瑞雪仔细想了想,刚要回答,门外就传来英子的声音,“掌柜的,大门外来了好多人,嚷着说要找什么小姐,我们拦不住,被他们闯了进来,现在都聚在前院呢。”
她的话音刚落,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跑步声,紧接着彩云也喊道,“掌柜的,就是刚才要杀夫人的那帮人,他们追来了!您快带着夫人躲起来吧!”
赵丰年不听则已,一听就立时黑了脸,真当他赵丰年的妻儿好欺了不成?在河边没伤到,居然还敢追家里来?
瑞雪赶忙拉住他,说道,“误会,掌柜的,你误会了。虽然我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人不是要杀我。”
“不是要杀你?怎么回事?”赵丰年脸色缓和了些,“我明明看到他拿刀指了你,难道不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瑞雪拉他坐下,说道,“我当时坐在大石头上晒太阳,听得有动静,还没回头去看,就听见有人惨叫,我吓了一跳,就掉水里了,爬出来的时候,那男子摘了刀,说要拉我上岸,人家那刀可是带着刀鞘的。”
赵丰年也是关心则乱,此时静心想想,那刀真是带鞘的,而且好似大石边还有另一个人在,想到这里,他就高声问门外的彩云,“彩云,我和夫人走后,你还在河边看到别人了吗?”
彩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脑的肿包,答道,“先生,那人好像要去追您和夫人,我就抱了他的腿,他…把我打晕了,等张婶子把我浇醒了,河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不过张婶子说她看到两个男的,一个胳膊上扎了一根箭,另一个扯着他跑进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