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提了大包小包走在前,瑞雪耐不住馋意,捏起一个杏脯塞到嘴里,甜得瞬时眯了眼,抬头正见赵丰年笑得促狭,忍不住脸红辩解道,“以前不知道怀了身子,也不觉得馋,现在一知道,见到什么都想塞到嘴里尝尝。”
不等赵丰年说话,旁边开车门的高福全却把这话听了去,大喜道,“老板娘怀身子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先生,贺喜先生!”
赵丰年把手里的吃食放上车,笑道,“一会儿再去采买些吃食,多摆两桌酒席,大伙儿都热闹一下。”
高福全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先生,俺家翠娘怀黑子的时候,我也是这般说,但是丈母却说,前三月胎不稳,不让多声张,过了三个月才准庆贺。”
“哦,除了这事儿,还有什么要留心的?”
两个男子站在车尾,小声的说起了当爹爹的经验,羞得瑞雪连忙钻进了车厢,他们才惊觉过来,这是在大街上,连忙收了话头儿,转战各个铺子去买东西。
按照瑞雪的吩咐,骨头买了几十斤,猪肉十斤,猪蹄六个,各色肉脯两斤,核桃、花生、栗子这类干果小半袋子,最后才进了布庄,挑了十几匹细软的棉布,准备给孩子做被褥和小衣服。
瑞雪买的是心满意足,赵丰年花银子也是痛快,看得跟在他们身后的高福全直咧嘴,要是生孩子都这般铺张,他家三个孩子,恐怕是连家底都要掏空了。
待马车回到村里时,已是天时过午,作坊里刚吃过饭在歇息,见得东家回来,众人都迎上来帮忙拿东西。
翠娘抱了两盒子点心,就笑道,“妹子今日怎么这般舍得,把城里的点心铺子都搬家里来了?”
瑞雪有些脸红,微微一笑,“就是嘴馋,想吃点心了,嫂子,那红木盒子里的是给大伙儿捎带的,你拿出来给大伙儿分分,剩下的都送后院把。”说完,她就疾步回了后院,赵丰年一边低声喊着,“慢点走,别绊到了。”一边追了上去。
翠娘眨眨眼,奇怪道,“妹子,怎么还害羞了?”
郭福全扯了她到一旁,嘀咕了两句,翠娘喜得差点跳起来,一迭声的喊着,“妹子,妹子,我给你做饭啊,你可不能累着。”说着扯了不明所以的英子和石榴,也小跑儿着去了后院。
众人都是摸不到头脑,开始逼问高福全,待知道了实情,也都笑开了脸,但毕竟他们都是大男人,不好掺乎这个,挠挠脑袋也就继续忙了。
赵娘子有孕,这可是个大事儿,不到一日,整个云家村就都传遍了,谁不知道赵先生身子不好,若是赵先生有个好歹,赵家这么大的家业,说不定就落到谁手里了,但是现在赵娘子怀了身子,不管生的是儿是女,这份家财她都攥得稳稳的,再也不怕谁人惦记了。
于是,整个村子里,欢喜的占了大半,那些有小心思的也都彻底绝了念想。
云二婶去邻居家借个簸箩的功夫,听得女子们这般说,惊得连簸箩也忘了拿,一溜烟儿的就赶去了赵家,找到正在吃蜜枣儿的瑞雪,嘴巴开合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当日她和张嫂子设计让他们夫妻喝了那催情汤的时候,瑞雪可是告诉过她,赵先生身上有毒未清,不能生子,这怎么突然就传出怀了身子?
瑞雪猜出她的来意,又见她跑了满脑门的汗,心里感激,就拉了她坐下,小声道,“婶子放心,先生已经找了大夫,保管孩子没事儿。”
云二婶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又欢喜起来,“这可太好了,女子啊,就该生个孩子才算有依靠,以后你要多吃多睡,万事不能费心…”
云二婶说一句,瑞雪就点一下头,一一记在心里,虽然她觉得有些说法并不科学,但这都是老辈人的经验,若是不妨碍健康,她也姑且相信看看。
送走了云二婶,到得晚上张嫂子又冲了来,欢喜的拉着瑞雪流眼泪,直说,“以后就好了,妹子再也不怕被发卖了,有了孩子就有依靠,最好生个大胖小子,将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赵家香火就旺盛了。”
瑞雪想起以前赵丰年病重,她那般彷徨无依的日子,也流了眼泪,赵丰年进来见了,慌忙问她可是哪里不舒坦,一向清冷淡漠的人,突然这般样子,倒也少见,张嫂子惊奇过后,就替瑞雪欢喜起来,告辞回家,让了地方给他们夫妻说话儿。
瑞雪害羞的掐了赵丰年一把,“你看你,都把嫂子吓跑了,我是怀了孩子,又不是变成纸糊的。你作何这般小心翼翼?”
赵丰年任她掐着,左右那小手细细的,掐着也不疼,反倒说道,“你仔细手疼,明日把学堂里的戒尺拿回来,你再想打,就用戒尺。”
这下连瑞雪也撑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都说外表清冷的人,内心都藏着一座火山,这不,谁能想到整日板着脸,连个笑模样都少的人,在妻子跟前是这般小意疼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