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载会心一笑,“天道无常人有常,裴先生敬天道,却行霸道,这一子,为裴先生。”
裴术意味深长一笑,再次落子,“林氏一意孤行,大安压境,大梁乱局初开!”
李载再落子,“先帝驾崩,女帝登基,割地求和,人心惶惶。”
裴术的眼神变得锐利:“湘南兵变,民不聊生,主公力挽狂澜,斩宋威,降虞氏,这一步,雄才初显。”
李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雄才,再次落子后说道:“现在想来,湘南兵变也好,杜元盛以死开局也罢,这一切都逃不开凉州!”
裴术捏碎手中一子,冷哼一声,“西凉顾明章,早年不过先帝驾前一马夫尔,自以为掌控了凉州便有机会逐鹿天下,实则鼠目寸光,不足为惧。”
“可凉州之地,乃是西凉国和大梁交界,此地乃是两国门户,可独断东西,亦可坐地起价。”
凉州,乃是西凉的一部分,大梁西边最重要的关隘,兵家必争之地,简单来说,顾明章站在哪一国的立场,那哪一国便占据上风。
“主公,乱世出英雄,一个顾明章且敢窥探顶峰,你又为何不落子?”
李载提子未落,但他知道裴术问的不是自己面前这盘棋为何不落子,而是天下那盘棋。
裴术雄才大略,他的想法一直未变。
这一刻,李载好似明白了什么。
“在杜元盛这件事里,裴先生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裴术笑而不语,“主公觉得呢?”
“从萧心儿开始,到和姬家的联姻,背后都逃不开裴先生的推动,所以本相在想,杜元盛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裴先生的影子呢?”
李载这句话,已经是明知故问,只是还无法确定裴术到底做了多少。
“属下说没有,主公也不会信,可说有,也就只有那么点关系了,主公应该明白,萧灵儿的身份瞒不住,天下皆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李载眯起了双眼,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裴先生想替本相做决定?”
此话一出,裴术愣了片刻,心里有惊讶,却很快又困觉得理所当然。
好歹也是能让自己跪地称臣的男人,能看出一些端倪也理所应当。
随即只见嘴角浮现笑意,起身跪在了李载面前。
“属下不敢!主公所愿,上次已经清楚告诉了属下,属下绝不会做任何违背主公意志的事情!”
“是啊,你没做,你只是顺势而为,替我开局,你才是那个造局之人,好手段啊裴先生,可本相还是那句话,至尊之位,我不想去窥探是其一,如今时机未到是其二。”
“所以属下没有逼迫主公,只是为主公开局,是否落子,要如何落子,主公皆可自行判断。”
李载心中五味杂陈,裴术哪儿都好,但他唯一一点不好便是对自己期许太盛。
他暗中推动的那些事儿,你还怪不得他,此人聪明之处就在于什么事儿都和他无关,却又离不开他的推动。
“裴先生起来吧,我李载还没有如此不知好歹。”
裴术知道李载不会责怪他,随即起身。
“属下猜到主公想以月郎族为基础,故此已用手段收服了那月郎七绝。”
李载也已经猜到,这次能逼得杜元盛在大殿之上自戕,关键的一步棋就在于让他后院起火。
“月郎七绝,如何能真心信服你呢?”
裴术笑道:
“主公命人为月郎族正名,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这事儿只要让月郎族的人知道,那这人心,自然聚拢。”
“哦?你又做了什么?”
“为主公造势,不仅仅是杜元盛带回京都的那些月郎族人,就连月郎藩镇,属下也已经让人去传播消息,怕是要不了多久,在月郎子民心中,您就是那个心怀天下百姓,在朝局之中面对巨大压力,也要救他们于水火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