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光知道曹嬷嬷不理解,只能解释道:“一般人的话,咱们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刚瞥见那少年腰间挂着的龙佩,皇帝舅舅也随身带过。那龙佩是先皇着能工巧匠雕制,总共三枚,分别赐给了三个儿子,皇帝舅舅那里有一枚,恒王和铭王各自有一枚,我即便没见过铭王,也知晓那人和铭王的年纪对不上,恒王爷虽不在了,可他还有个嫡出的儿子,嬷嬷说您说这枚传家的玉佩还能在谁身上?”
果然,楚琉光这么一说,曹嬷嬷和旁边听着的莲儿都身子一震,是什么人胆敢刺杀恒王世子?
当初恒王毅然退出皇位之争,引来不少朝臣背地里议论,说他胸无大志,只贪图安逸,可月邻国弥丘违背盟约大军压境时,又是这位闲散王爷请命亲征,率领十万大黎将士以少敌多,将弥丘三十万大军赶回他们的老窝。
一战告捷,黎皇大悦,钦封恒王为正一品护国将军,更把一半兵权交由他掌管,后弥丘屡次偷袭进犯,恒王干脆就直接请命镇守边关。可惜天妒英才,在一次和弥丘交战之时,恒王身中毒箭,被属下救回军营后只剩下半条命在,身处京都的恒王妃得到夫君危在旦夕的消息,快马加鞭得耗时一天一夜才赶到边关,奈何她赶到时,恒王已毒发身亡。
曹嬷嬷脸上透出惋惜,嘴上感叹着,“真是可怜了恒王妃,连恒王爷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也是个刚烈的女子,竟拔出恒王的佩剑自问殉情了,可怜了年幼的世子,一下痛失双亲。好在咱们皇上和太后疼他,这么些年一直好好照料着,只是怎么会有人行刺他呢?”
“怎么不会?曹嬷嬷莫不是忘了恒王府还有个谁,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讲到最后,楚琉光语气里带着丝丝伤感。
约莫半刻,方才还有厮打声的车外现已安静无比,只听到有人疾步走进马车。
“禀郡主,人已救下了,但属下无能未能将那些蒙面人绳之以法,被他们逃了,还请郡主责罚。”
“无碍,如今人怎么样了?”
“那少年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暂时晕了过去,但那个年长的男子伤及要害已经断气了。”
楚琉光眉色凝重,她想了想翻身下了马车,双脚落地的瞬间,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便直冲楚琉光鼻腔,惹得她差点胸中作呕。几个府兵护着楚琉光走到少年晕倒的地方,楚琉光仔细端详着,更加确认了少年的身份。
她与这恒王世子黎倾琰前世并无过多交集,也只是在宫中家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如今黎倾琰历经劫难,身形狼狈,一身月色的锦袍更是划出了几道口子,但即使这样,他那面似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的脸庞也丝毫没减少一分美感,真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只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因沉睡而紧闭着,令人难见芳华。
恒王过世的早,好在还留下两个儿子延续香火,依祖制世袭王位的人选以嫡为尊,年仅七岁的黎倾琰,就这样越过庶兄,成了未来恒王府的继承者。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黎倾琰越发出色的只有那张皮囊,有着大黎第一美男名号的同时,也是大黎第一纨绔。
什么捧梨园名伶,包花楼头牌那都是他玩剩下的,凡是在风月玩乐场所,随便打听一下,谁人不晓得他黎倾琰的大名,而与黎倾琰的不学无术相反,恒王庶子黎倾泽却是个博学多才,声名极佳的谦谦君子。
楚琉光不知道自己救下他是对是错,但她心中对恒王很是敬佩,实在于心不忍,就这么看着他的儿子命丧歹人之手。
也罢,反正救黎倾琰一命,让他欠下自己一个人情也好,何况他受皇帝舅舅和太后喜爱的程度不比自己低,说不准日后就能帮到自己什么。
黎倾琰一直这么昏迷也不是事,他身上的伤虽然不重,可楚琉光还是觉得应该尽快找个大夫诊治,免得对他身子有伤损。
“我记得街口旁有家医馆,你们小心扶了他随我过去。”
“是!”
上来的两个人也是猜到这少年非富即贵,手上扶他的力度也不敢莽撞,一段不长的道路走的他们满头大汗。
街口旁,一家名为杏林庐的医馆大门虚掩,让人搞不清它到底是否已经打烊闭诊了。
洛司幽一个眼神,身边的彬儿便会意,轻扣着门上的铜制锁环。
“咚!咚!咚!请问贵医馆的大夫可还还问诊?”
等了半天,里面没有反应,莲儿又敲了几下,“请问。。。”
莲儿话还没说完,一个声色动听但有些无精打采的女声,从门里出声打断了她。
“别敲了!大夫心情不好,今天不出诊了!”
莲儿碰壁,只得退回了楚琉光身后。
这女子言语直白,楚琉光竟全无反感,反倒好奇起她的样子来。
“姑娘悬壶济世,一定不会置人命为草芥,还请出诊救人,我必当会重金酬谢。”楚琉光话音一落,一股凌厉的掌风打到半掩着的门上,为屋外的人开启了一扇进入之路。
屋内,一白衣女子跪坐在药炉边正在研磨药粉,见人进来了这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
“每个过来求我救人的都是这么说,你们就不能有点新鲜的吗?”
都说医者父母心,可这女子行医全凭个人喜恶,显然不是那一类的,楚琉光黛眉一挑,不禁对她产生了几分兴趣。
“这位姐姐,我刚在外面似乎是听到你说心中烦忧,我们都是女儿家,可愿与我说说呢?我虽不才未必能为你排忧解难,却也能帮你想些注意不是。”
楚琉光的称呼顿时让女子笑了,“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嘴甜,我都三十多岁了,再填上几岁做你娘都可以了,我可不敢让你叫我姐姐。”
楚琉光一愣,盯着她又瞧了许久,府里的贾氏在楚琉光眼里算得上是会保养的了,可拿她跟眼前的人一比,简直是云泥有别。